黑,无边无际的黑暗笼在周围,伸手难见五指。连抬头,都看不见天上的景象。唯一能感知的,就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引。
“呼哧,呼哧,呼哧……”少年忽延的胸腔也因他的喘息而剧烈地起伏着。
“来人啊!来人啊!奶妈、阿边达、赫东儿,你们在哪里?”忽延那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惊恐及不安。
他没能唤来那些平日里照顾他的人,却看到了无数双莹绿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幽森的光。
是狼!
他唬了一跳,也终于想起,自己是之前明明是睡在温暖的帐蓬里,现在又怎么会在野外,面对群狼呢?啊,是了。他恍惚地记得,方才在迷蒙中,感觉到有人将他抱起,还有人似乎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野外……喂野兽……皇后……”
他明白了,自己是被设计了。
“嗷呜——”狼发出一声唳啸,朝他狂奔而来。
少年忽延拨脚就跑,一边跑,一边回望。却绝望地看到那一双双绿惨惨的眼睛离他越来越近——双足又哪里能跑得过四脚呢?
狼群总于还是追上了他,可是他不甘心就此葬身狼腹,拨出了随身的弯刀与狼拼搏了起来。没有人能想象得出,一个小小的孩子,在这种时候,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杀伤力。
血,带着滚热的温度飞溅在他的脸上,他根本分不清,也无暇去分,这到底是狼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杀!杀!杀!
他知道杀!只知道要活命下去,就只有杀!杀!杀!
连续结果了两头狼后,他幸运地撞到了一棵树上,顾不得多想,他迅速地攀到了树上。狼群就在树下徘徊不去。等待着他支撑不住掉下树来,然后分食他的肉,那一双双惨绿的眼睛在黑暗里仿佛是幽灵一般可怖。
不知支撑了多久,他只知道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他的力气透支的越来越大,长久未进食,使得他的眼睛都快看不清东西了。可是他依然死死地抱着树杆,将自己的身体尽量稳定在树上。他知道,自己不能松懈,否则一掉下去就会被狼群给分食。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被抽干,抱着树杆的手指早已麻木无知,在不住地擅抖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仰头望了眼天空,此时阳光正盛,刺得他一边晕眩,险些就要昏死过去。他忙移开了目光,可是一往下看。便又看到狼群就在他的脚下,或站或立,锋利的狼牙上挂着晶莹、粘稠的口水。
“不能死,我不能死……”他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一遍遍地回想着那些害他的人的面容……
清晨。虽已是冬季,但山谷中仍然有不少耐冬的鸟,“啾啾啾。啊啊啊”的,叫得无比欢畅。
忽延便是在一声声欢快的鸟鸣中,忽然被惊醒。
“呼哧,呼哧,呼哧……”他喘着粗气,带着惊恐不安。睁开眼睛,没有看到梦里的那些狼群,他方才觉得心下稍安。
“呼……”他轻吁了口气。自成年以来,他再没有梦见过儿时被弃于野外与群狼对峙的事了。他一直以为,儿时的阴影早已随着自己越来越强大。而彻底消失。却想到,如今居然还会梦到,且是如此真实地还原过往。
看来有些事,是怎么也无法抹去的。
他无声地笑了笑,再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景象时,但见自己是处在一个山洞里,虽然有些阴冷,但还算干燥。而他的身下铺了层枯叶,多少还能起到保暖的作用。天已经大亮了,洞口处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正好就笼在萧子衿的身上。
萧子衿此时睡得正沉,整个人如猫儿一般靠着洞壁蜷缩成一团。偶尔抽搐一下,嘴里发出一丝弱不可闻的叮咛声,似乎也正陷在梦魇中。
忽延忍不住好奇起来,她在梦里到底正经历着什么?是不是也与儿时的记忆有关?
其实在第一见相遇的时候,忽延便觉得这个小丫头像极了自己。同样的坚忍不拔,同样的善于隐忍,同样的想要反抗命运的不公!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共性,所以他才对她起了兴趣,才会心血来潮地与她作了那场交易。
他曾以为,她或许会死于他交于她的那个极为凶险的任务。也或许,根本就无法到达那种可以接近南楚皇帝的高度。可是她所展示出来的结果,却让他大吃了一惊。非但成了南楚皇帝身边的亲信之人,且还如此大胆地杀了阿叶他们,并背叛了他。这一切,即让忽延吃惊,又让他感到这个小丫头,身上的潜力巨大,对她的好奇之心便忍不住加深了。
而经历过昨晚的事,他对她的认知又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如果说,面对狼群时,时势逼得他们不得不共同联手,那么在他昏倒时,她完全可以抛下他,独自逃生。甚至可以先杀了他。可是她居然没有那么做,且还将他拖到这个山洞里。甚至细心到在他身下铺上枯叶保暖,而她自己却睡在冰冷的地上,没有任何保暖的东西。这又是为何呢?
难道她不怕他醒来后会杀了她?不怕永远无法逃出他的掌控?
尽管现在有阳光笼身,但冬天的阳光明显不会太热,萧子衿缩了缩身体,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秀眉微微拧起一片忧愁,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轻轻颤动着,仿佛是蝴蝶随时会煽动着翅膀飞走。
忽延这才方才意识到,这个丫头已不再是两年前见到的那个黄毛丫头,而是长成了颇有姿色的少女。不同于大蒙女子的高壮,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