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射虎山的官兵是福州辖内的兵马。
昨天福州知府徐万达一听说泉州方面送往临安的秀女途经此地时被劫走,哪敢小视?事关皇家,追究起来,乌纱不保事小,只怕连脑袋都要不保!一番探查,官府便已查到,这射虎山上盘据着一窝以黑虎子为头领的山贼,十有八九,杀官兵劫秀女的事便是这黑虎子干的。
于是,知府以最快的速度点检了人马,又当地找了几个猎户做向导,直奔射虎山来。虽说山道难走,但有向导带路,再加上雨已止了,行军速度倒也不算慢。只不过一路之上恐山贼会设下埋伏,不敢大意,连走带探的,极为小心。
然而走了两个多时辰,眼看就快要到黑虎寨了,即不见一个山贼,也不见有任何冷箭暗刀。
难道山贼知道大军即将,提前溜之大吉了?若真是如此,这射虎山山势险峻难行,想要寻回那批秀女,怕是不容易哩!
徐万达正有些担忧的时候,忽闻随侧小校道:“大人,前方发现有人靠近我军!”
山贼来了吗?!
徐万达一听,当即神思一紧,忙喝令众军排好阵势,准备迎敌。又招呼了一班官兵护在自己的周围好生保护——到底是文官,且又从未经过这种事,他自然是有些胆怯。甚至此时有些暗暗后悔,不该亲身犯险,应该只派手下人来围剿。都怪当时有些慌乱,再加上血气冲头。居然没考虑到自身危险。哎,实在糊涂啊!
“报大人,来人好像是两个女人!”
什么?女人?一听女人,徐万达就松了口气。只是两个女人,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
果然,只听得前头遥遥传过来一个女人的喊话声:“前方可是官兵?我乃泉州来的秀女!”
一听对方已经自报了身份,且又已离得近了,已经能看清是两个年轻的少女。相互掺扶着,踉踉跄跄地走来。身上衣衫多处被树枝勾破,头发更是凌乱不堪,脸上糊得满是泥浆子,显得极为狼狈。
徐万达只以为是被劫的秀女,从中逃了出来,便喊道:“本官乃是福州知府徐万达,山贼何在?”
萧子衿虽是狼狈不堪,但仍不失大家气度。盈盈施过一礼后,道:“小女乃是泉州知府之女萧子衿,此番作为在册秀女入宫赴选。”
“原来是萧知府的千金。失敬失敬。”作为相邻两地的同僚。这徐万达与萧富海也是相熟的,所以一听是萧富海的女儿,自然更是礼敬了起来。
“昨夜让小姐受惊了,只是不知小姐是如何脱身的?其他被虏秀女现在何处?”
听他问起昨天的事,萧子衿的面上闪过一丝惊悸,成功地落入徐万达的眼中。让他以为昨天的事使得这位弱女子受不了少的惊吓。同情之余,又想到那批姑娘落到了贼窝里,想必一定是受到欺负,选秀是没指望了,只怕以后连嫁人都难了。没有了清白。哪家会要呢?
萧子衿猜到徐万达心里的想法,道:“徐大人。我等并非是被山贼虏走,也并不曾入到贼窝。”
此话一出,倒是让徐万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萧子衿接着道:“昨日确有一伙歹人突然来袭,杀死了护送我们的官兵,又将我们劫了去。子衿原本也以为是遇上了山贼,可是后来听那伙人交互交谈时用的语言好像根本就不是我们南楚人士。”
一听这话,徐万达立马便警惕了起来,忙问道:“那你可听清他们是怎么说话的?”
萧子衿拧着眉头,故作极力回忆的模样,道:“他们说的话根本就听不懂,倒是总听他们嘴里总念着一句‘恰格里、恰格里’的。”
徐万达当然也不懂这“恰格里”是什么意思,倒是他身边的师爷一听这个,脸色立马大变,道:“大人,是大蒙人!恰格里就大蒙话里的女人的意思。”
“什么?大蒙人?”徐万达的脸色也跟着大变,不光是他,连离得近一些听到此话的小兵们也是一惊。要知道,大蒙与南楚连年发生战事,且常有屠城之事发生。这些南方州府虽未曾与大蒙人打过交道,但是几经传播下来,大蒙人在这些南人眼里几乎都成了会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了,当然会吓到了。
“那,那你们又是如何从他们手中逃脱的?”徐万达再问的时候,声音明显已开始打颤了。
萧子衿道:“那些歹人压着我们也不知想干什么,就只往山上走。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又杀出一群人,自称是黑虎寨的人,向着那些大蒙人喊道:‘敢在我们山头上劫人,实在不把我们老大放在眼里!’说着,便和他们打了起来。我们一看,真是吓得不轻。好在当时,两拨人交战,没人顾得上我们,我们就趁乱逃了。跑着跑着就迷路了,眼看天已经黑了,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又怕坏人追来,正好就看到有个山洞,洞口被藤条遮着,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所以我们商量了下就躲到那个山洞里。如此,胆战心惊地挨过了一整夜后,等到天亮了,我们又累又饿,知道一直躲着也不是回事。于是我们就商量着,由我和我的侍女一起下山求救。其他的秀女,如今还在那个山洞里躲着。我们主仆二人走了许久,来来回回,也没找到下山的路,正焦急间却看到徐知府带来救。”
听她说完这些,徐万达松了口气。看来这批秀女并未落入贼手,也不曾被糟.蹋。原本还以为是山贼做下的恶事,如今看来,他反倒要感谢那些山贼们击退了蒙人——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