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默愣愣地坐在床边,封闭的空间像一只要吞噬人的怪兽,让她心中慌乱不已。
安静。
她努力地搜寻识海中的记忆光球。前世的记忆光球,大多被白雾状的防御罩笼罩着。她的神识在识海中努力地挣扎着。
终于,在消耗掉大半神识,解锁掉几个看起来最容易破解的尘封记忆时,她想起了前世她与烛泪的羁绊。
前世。
她叫绮墨,是梅少卿身边的侍墨童子。那时候,梅少卿还未飞升天界,却在修仙界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实力。
而他烛泪,是一只被偷运到云影界拍卖的鲛人。
彼时,她身家丰厚,性格软糯,又背景雄厚。看见那样柔弱而逞强的烛泪,自是出手竞拍。她直接报出了一亿上品灵石的价格,一拍即中。满座哗然,她却有种被瞩目的虚荣。年少轻狂,梅少卿对她大概真的是很纵容的。
满身伤痕的鲛人烛泪,得到了她的悉心照料。
洗经伐髓的灵药,她用了不知凡几。
三个月后,他却不告而别。
梅少卿笑她像是在养灵宠,所以那鲛人受不了她,便跑了。
当时,她是什么表情来着?
对了,她嘟着嘴,哼唧不已,直骂那鲛人狼心狗肺。
姣好的面容,有种清新除尘的美。却是那样的骄纵,不知天高地厚。
原来她也有那样的时候……
严清默苦笑着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半边脸始终带着缠枝莲纹样的面具。而面具下面,是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遮挡住了那半边脸上的墨色胎记。
重修陋颜,灵石曾窘迫到连用前世傲人的制墨技艺挣钱都不够——材料都不怎么买的起呀……
那样的窘迫过后,再看到前世那样张狂的自己……
她突然一下子跳下床,拍打着封闭的石屋墙壁,“烛泪烛泪!快放我出去!”
像是一直在等着她呼唤的烛泪,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欢欣,“你想起我了?”
严清默犹疑地点了点头——那样救助弱小的事,前世不知做过凡几。对于只照顾了三个月的鲛人烛泪,她更是记忆不深。
然而对方却记得她——即使她转世,也能记得……
烛泪却自顾自地念叨起来,“在拍卖场的时候,我就感觉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不枉我布置了那么个幻境。”
说着,还委屈地露出手背给严清默看,“其中有个男修士特别难搞。明明才筑基期的修为,却还伤了我。我现在可是合体期的修为呢。”
严清默看着那手背上不过只有一道浅浅的划痕,简直都要抓狂了。
偏偏烛泪还一副求“呼呼”的期待表情。
严清默想起那记忆球中记录的自己前世的记忆——每当烛泪受了点伤的时候,前世的她,就会像照顾小盆友一样,吹吹伤口,“呼呼,不痛不痛……”
那个幼稚而矫情的女子,真的是自己的前世吗?那时候已经元婴期的前世……
难怪关于烛泪的记忆几乎一点都没被记起——绝对属于黑历史,而且是要被彻底遗忘的黑历史啊,有木有……
看着严清默半天不动作,烛泪很是执着地将手背又往她的嘴边凑了凑,“呼呼。”
严清默苦笑不能,只好照做,“呼呼,不痛不痛。”
只见那原本贵公子模样的烛泪,瞬间变成了一个笑得牙不见眼的大小孩。
严清默惦记着其他人,立刻就发问,“怎么只有我一人?其他人呢?”
烛泪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布置了一个幻境?”严清默有些着急,“其他人就算了。那个伤了你的筑基期修士和身上佩戴着八卦铜钱的炼气期修士呢?”
“哼!”烛泪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还是这样。从前,你就只关心你那个梅少卿主子。现在好不容易只有我俩,你又转世了,你还惦记着别的人……”
看到严清默似乎要生气的模样,烛泪又赶紧作委屈泫然欲泣状,“我知道,你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我本来还想着好好修炼,早日飞升到仙界将你从梅少卿那里抢……”
说到这里,他飞快地瞥了严清默一眼,见她面色不虞,赶紧改口,“早日和你再见面。可是现在你竟然还转世了,转世后还和我见面了。说明或许我就是你转世的命数呢。难得就咱俩,一起说说话不行吗?”
“那我问你,那两个修士受伤了吗?”严清默有些不好的预感。
烛泪支支吾吾,半晌才说道,“没有!”
貔貅突然又在严清默的识海神念中大喝一声,“他撒谎!我明明感觉到了溯流仙君的愤怒……好像是有很大的事情发生了。”忠心狗腿是很重要的。免得到时候溯流仙君对它报复就糟了。
“你骗我,放我出去!”严清默一把推开烛泪,恨他骗她,更恨自己让方一舟和萧壁玉又陷入了危机之中。
“我不!”烛泪的脸上又现癫狂之色,“我不让你离开我!”
一把抓住严清默的肩膀,将她勒得生疼。
“宁修远,你赶紧现身啊!我保证以后只要你不做恶事,我就不压制你的魂魄还不行吗?再讨价还价,我就把你送给别人当器灵!”貔貅的声音仿佛是在严清默的耳边炸开一般。“快点,不然那鲛人发疯,又要毁天灭地来一番,业报又算到清默身上,你我也都会死得不好看啊!”
说时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