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徕绑出杨树枝的前两天。
松宁县、茂升杂货行里,郁子曦正在听伙计禀报。
这伙计就是他派出去查探沈香徕底细的伙计,名叫齐兴。
齐兴又一次从江边回来后向他禀报道:“二爷,那个叫沈香徕丫头的真把稻子种出来了,而且看长势,竟然比咱们那边种的还要好。”
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去沿江屯打听消息了,第一次是寻着沈香徕和大昌的踪迹找到沿江屯,第二次是育稻苗的时候,第三次是在插秧时他远远看了一眼,这一次,他装做好奇的路人特意到田边看了看。
郁子曦对沈香徕一直很感兴趣,他通过齐兴带回来的消息知道沈香徕是土生土长的沿江屯人,甚至连上次到松宁城都是第一次出门,可是她懂得一些不该懂得的东西,这真让他很难以理解,也正是因为这些,他才一次又一次地让齐兴去打听。
听完齐兴的话后他对于沈香徕的疑惑仍然无法解释,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个丫头有古怪是一定的了,只不过似乎与我们关系不大,所以她的事还是暂时放一放,全力去寻找崔把头的下落。”
齐兴道:“沈香徕家离金矿不算远,我们查她的同时也一直在找崔把头,可是金矿那些人防范严密,我们一直没能接近,现在连崔把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郁子曦闻言叹气道:“这个老家伙毕竟不是咱们的人,万一他不实心为我们办事,偷偷跑掉或者泄露密秘就不好办了。”
齐兴道:“不会吧,他儿子可在我们手上,再怎么他也不至于不要他儿子的性命。”
郁子曦敛眉思索道:“嗯,所以我猜测他多数可能是出事了,不然再怎么也不会几个月都不传出点消息来。”
说着抬起眼睛再看向齐兴道:“你想办法叫人进到金矿里面看一下,如果还是没有崔把头的消息……那就到处找找有没有他的尸体。”
“是。”齐兴答应一声,转身再次出去。
沈香徕和二姨娘接连采了十几天的菜,香徕娘在家中晒出好多野菜干。可是猎物虽然套了有几个,却只弄回来三两只。夏天天太热,套死的猎物如果不能及时发现,没久便会腐败,根本不能弄回家吃肉了,因此香徕在拎回家几只兔子后便不再下套了。
这一天晚上她和二姨娘刚回到家,吃过饭后天徕又去屋后看稻田,香徕和娘、二姨娘一起在院中氽水晾菜。
三人正忙活着,却见桂芳打开栅栏处的小门走了过来。
自从院子隔开后,娘和二姨娘倒是经常带天徕过去看看大伯,香徕没事很少到东院走动,而东院那几口人,张氏要照顾沈万金,根本没时时间离开,大昌多少受点吴招娣的影响,再说又是一个男人家,过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更是总也不来。再就是剩下就是桂芳了,虽然她偶尔会过来走走,可是香徕每天忙得团团转,她来了没人玩儿,渐渐便也不来了。
香徕在见到她过来之时本能地心算了一下,感觉两人似乎有一个多月没见到面了,于是道:“桂芳姐,我不过去你家,你咋也不来找我玩,这一个多月我才见到你这一面儿……”
说话前她就见桂芳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劲儿,话还没说完,桂芳上前两步抱着她便哭开了,一边呜咽一边道:“香徕,你帮帮我,你再不帮我,我就要去给人做妾了!”
她的话说得香徕一阵愣怔,拥有着现代人灵魂的她一直觉得“小妾”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哪怕每天和二姨娘生活在一起,可是由于二姨娘和母亲的平等相待,加上自己对她一直以“二姨”相称,让她觉得和亲姨妈没什么两们,从没生出过娘是正室、二姨是偏房这种意识,而现在听桂芳说要去给人做妾,实在觉得像闹剧一样。
她轻拍着桂芳的后背道:“桂芳姐,你别哭,这是怎么了?”
桂芳慢慢松开她,抽噎着说道:“我、我娘让我嫁给东屯李旺财,听说那人比大哥还大四岁,有两房媳妇、五个孩子,他媳妇壮得跟头牛似的,每天跟偏房打成一团,我再到他家,她们肯定不会给我好日子过的!”
香徕看着她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逐渐回到现实,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搞不好眼前这十五岁的桂芳真就要嫁给大她十来岁的有妇之夫了。
她在这里发呆,香徕娘的心思却转得快,向东院看了一眼,低声道:“行了,别搁这站着说话,到屋里说去吧。”
二姨娘也反应过来,拉着香徕和桂芳向屋里走。
香徕迷糊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香徕娘仍是低声道:“我看过午那会儿吴得全来了,或许就是为了这事吧。”
说话间已经到了屋里,二姨娘特意把大敞的窗户关上。
桂芳哭泣着点头,道:“嗯,就是他当的媒人,李旺财是李永发的儿子,吴得全想巴结人家,把李家说得天花乱坠的,又说给多少多少礼钱,我嫂子也帮着说话,我娘当时就答应了!”
去年出了大昌打短工那事后香徕特意打听过这个李永发,知道此人早些年是个不务正业的二溜子,后来他小姨子嫁给恒远田庄的管事做小,他便跟着沾了光,恒远田庄在沿江屯东边开了几片地,都让他给管着,就这样没几年就发起来了,在东屯建起了大宅院,自己又娶个小妾,给儿子也娶了两房媳妇。
从前香徕以为对此人不过是了解一下也就算了,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