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招娣回屋没多一会儿,香徕娘便回来了。
见她进屋,桂芳急切地起身问道:“怎么样,二婶,顺子家咋说的?”
香徕娘笑道:“还能咋说,当然是一门心思要娶你了,我回来时顺子爹正张罗着去找媒人上门来提亲。”
桂芳先是一喜,可是接着却犯起愁来,道:“即便来了媒人又能怎么样,搞不好还要被我娘骂出去,她已经铁了心要我嫁给李旺财。”
香徕娘道:“没事,顺子爹去请蒋二公,他一大把年纪,你娘即便不同意也不敢骂他。”
桂芳仍是高兴不起来,道:“就算不骂出去,也不会冲着他年长便答应我们的亲事。”
香徕道:“你和顺子的事儿能不能成还是要看你的,如果你够坚持,你娘逼不了你,最后也只能答应,我告诉你哈,你要软硬兼施……”
说着放低了声音和桂芳嘀咕起来。
东院的张氏见吴招娣没能叫得回桂芳,便自己出屋来到栅栏边上叫道:“桂芳,挺大个丫头,在你二婶屋躲什么懒,快回来喂猪去!”
去年的老母猪生了十个猪崽,现在都长得半大了,单是这群猪就得占一个人喂,吴招娣不愿做这样的活儿,便都推给了桂芳。
桂芳刚好听完香徕的话,点头道:“嗯,我记下了,只是顺子家那边你们要帮我传话啊!”
香徕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他家实心娶你,一定差不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香徕你真好……”桂芳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出屋子回答张氏道:“来了,出来呆这么一会儿就一劲儿叫。”
说完过了栅栏门割草喂猪去了。
她出去后香徕娘回头看着自家闺女,道:“香儿,你怎么那么多心眼,教桂芳和你大伯母作对,难不成以后也要那样对付娘?”
香徕搂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看你说的,好像你也要像大伯母一样把我卖了似的。”
香徕娘抚着她的头发道:“那倒不会,娘怎么舍得让我的香儿去给人家作妾呢,在娘眼里,我的香儿即使做贵妃都委屈,毕竟要受着皇后的管,娘只想你找个一心一意疼你的人,一辈子只对你一个好!”
香徕搂着她的胳膊温暖地笑着,来到这里一年,她已经真把这个女人当成自己的娘,她是那么温柔善良又是那么脆弱,总想用她瘦弱的臂膀呵护自己,却不知道越是这样越让自己心疼,更想好好地保护她、照顾她。
她轻依在娘的身边说道:“娘,我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桂芳好,好歹我们也是堂姐妹,我总不能看着她到李家去争风吃醋的过一辈子,更何况李家还给打死爹的许宗德做事,万一将来我们给爹报仇,桂芳不是也要受连累!”
说到沈万禄的死,香徕娘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悠悠道:“香儿啊,不管以后你爹的仇能不能报,都要记得,要一辈子对你二姨好、对天徕好,什么事都要把他们想在前头!”
香徕奇怪地看了看娘,却乖乖地点头道:“嗯,我知道的,娘。”
顺子爹请的媒人还真给办事,蒋二公当天晚上便来了。
蒋二公快到七十了,耳不聋眼不花,是屯中老人里身体最好的一个,一辈子办事牢靠,因此在沿江西屯很有威望。
他来了之后倒是没听东屋里有争执的声音,香徕家几人都不好过去听,只能悄悄留意着那院的动静。
不到半个时辰,蒋二公便走了,香徕估摸着这次基本没有成的可能。
待到第二天早上,桂芳瞅冷子又钻了过来,匆匆说了几句得天晚上的事,说她娘虽然没发火,但却直截了当拒绝了蒋二公,告诉他桂芳已经许给东屯李家,后天便来下聘,叫耿家别再来提亲了。
桂芳说完怕被张氏发现再闹得两家不愉快,便又急火火地跑了回去。
香徕家四人只当不知道这些,香徕又和二姨娘一起进山采菜去了。
第三天早上,香徕和二姨娘磨蹭着没早走,结果卯时刚过,李家就来下聘礼了。
娶小妾下聘没什么讲究,李家没人到场,只是由吴得全和另外一个媒人,带两个家丁抬着系着大红彩绸的箱子来了。
那大红箱子看着够大,却是充门面的东西,里面只有一百两银子,这算是初期的聘金,真正的彩礼会在成亲前三天送过来。
只是这前后的礼钱要是真收了,以后桂芳在李家的生活便全要看她自己了,若真受了欺负沈家也没脸去给她出头,因为沈家不可能给她带过去一份足能抵得过彩礼的嫁妆,桂芳实际上就是等于卖给了人家。
看着大红的箱栊,张氏乐得合不上嘴,笑呵呵地把吴得全和媒人往屋里请。
现在的沈万金刚能自己坐起身来,张氏担心被他知道李家的底细,便让大昌把他架到中屋去,借着活动身体的名义,再在那屋歇上一阵子,估计便拖到媒人离开了。
虽然她算盘打得好,可是没想到桂芳却闹开了。
这两天桂芳一直按香徕说的对张氏软磨硬泡试图打动她,可是见着没效果,而今天下聘的来了,她便再也不能着了。
没等几人进屋,她便出到院中一脚将箱子踹翻,叫道:“谁让你们送这些的,我没答应嫁,你们送来东西也得不到人,不想白扔钱就赶紧抬回去!”
新媒人是东村的,对桂芳不熟,以为都说好的事了,到这走个过场便完事,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一出,当时便傻在那儿。
张氏眼见着银子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