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虽然小,但是很整洁,一张窄小的床,床头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床尾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堆衣服,一年四季,所有的衣服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件。画架底下摆的整整齐齐的是一叠画纸,一排画笔,几盒颜料,一把美工刀和一盒刀片。画架旁边是一个水桶,水桶上盖着一个脸盆,水桶旁是一个开水壶。
夏天的夜晚十分闷热,好在韶华的房间在最里面,有窗户,夜晚吹来一丝丝若有如无的凉风,让她勉强能入睡,倒是省下了买电风扇的钱。
一只白色的小老鼠窜了出来,亲昵地爬到了她的肩头,蹭了蹭她的脸。
“这些年,也只有你还陪着我了。”韶华怅惘地叹了口气。
“吱吱。”老鼠叫了一声,询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你吃过东西没有?”韶华拿起桌上一块钱一个的面包掰了半个递给它。
小老鼠举着爪子很快便吃完了面包,从她身上爬了下去。
韶华拉了绳子,灯光熄灭。
那晚,她累极了,身体的疲惫已让她睁不开眼睛,心灵的疲惫更是让她脑中思绪纷乱,几乎是一闭上眼睛,便陷入了黑沉的梦乡。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常飞絮轻。五月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笼罩着这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的金陵。
此时正是卯时,街道上已是十分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有人在早餐摊子上饮早茶、吃各色早膳,有人在街头卖力的卖艺,有人在吆喝着自家的手工艺品,有富家公子三五成群的横行霸道、玩鸟斗狗……
在一个绸缎铺子的拐角处,一个瘦瘦小小看不出年纪的小乞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痞气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脏兮兮的,头发混着泥土,由于汗湿,都凝结成了块状。
另外几个比他更加瘦小的乞丐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破了个大缺口的瓷碗,脏兮兮的瓷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几枚铜板叮叮当当地撞击着瓷碗,在半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被清晨的阳光一照,被太多人摩挲过的光滑的铜板反射出一道绚丽的亮光。
“老大,我们今天运气好,一大早的就讨到了十几枚铜板!”几个乞丐狗腿地将碗里的铜板全部递到了他的面前。
谁知他却大度地摆摆手:“你们自己拿去买包子吃吧,我要走了!”
“可是老大,”一个乞丐拉住他的袖子,“青楼的姑娘,咱们可玩不起,除非你是达官显贵,否则甭想把人家姑娘赎出来。”
他一口唾沫吐在他脚前的地上,冷哼道:“就你那点出息!”
几个小乞丐顿时一脸讪讪的。
他也不理他们,越过绸缎铺子,再拐过这条繁华的早市,映入眼帘的是另一番景象。
青砖砌成的高楼如同竹笋一般拔地而起,门口的一人合抱的大柱子上漆着朱红的油漆,每一户楼前的牌匾皆是朱红色的底,以金色的油漆铁画银钩地写着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