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下朝归来,脚步有些蹒跚,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便是有风又开始要发作了,于是把鞋子脱掉,来缓解毒性发作的时机,靴子里的秘密他早就知道,包括那鞋垫里的催生药,他也早就知道,那帮庸医不知,薛先生这闻名江湖的神医,又岂能不知,只是,他却还不顾一切的穿着,任身体之内的毒性发作,或许,他早就不想在这个人世之间有什么可眷恋的了,自从阿玥走了之后,他每日都是这么麻木的生活,没有爱恨,没有对错,只有对晋国的一片赤诚之心,如今幼帝已经长大,怎会甘于事事被他钳制,也罢,有生之年,没有能够收复卫国同吴国,却守住了先帝的血脉,总算是死后可以名正言顺的见先帝了。

轿子被拦住,轿门外是阿诺的声音,他打开门帘却看到阿诺同那个素锦大夫的随从同乘一骑,拦在了轿子的外面,眉头一皱,问道:“腿上有伤,哪个胆子大的把你放出来的!”

身边的暗卫立刻拔出佩刀,直指范珩。是谁把阿诺放出来,这个问题自然一目了然。

阿诺用袖子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说道:“爹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你,你的靴子先脱下来!”

洛璃不解,却又不知道阿诺是否已经发现了鞋子上的秘密,便说道:“胡闹,你这么急匆匆的跑出来,就是为了父亲的靴子么,这可是皇后娘娘赐予老臣的,天大的恩赐,岂能说脱便脱下来的!”

阿诺看了一下周围的诸人,感觉到这样说也确实有些不合理,便说道:“昨天我给爹爹缝补的时候,针忘记拔出来,怕弄伤爹爹的脚,今天想起来。所以便匆匆的赶过来了,不过想一想,爹爹穿着已经上朝议政,显然是已经发现那个针了。倒是女儿这次毛躁了,请爹爹恕罪!”说罢低着头,一副诚心认错的样子。

洛璃放下轿子前面的帘子,说道:“既如此,便赶紧随为父回府上吧,大街之上,同莫名的男子共乘一骑,传出去,像什么话!”

说罢另人把阿诺接下来,同放在自己的轿子中。洛璃的轿子宽大,别说坐下一个阿诺,就算是再坐三个人,也是坐的下的,这便是当朝丞相的威仪。

轿子里。阿诺见洛璃把靴子轻轻的放在一侧,却没有穿在脚上,问道:“爹爹,靴子里面没有针,我刚才是骗你的,但是它里面却有另外的东西!”

洛璃哦了一声,说道:“你说的是马钱子?”

阿诺瞪大眼睛。整个人差点站起来,说道:“怎么,爹爹你知道!”

洛璃淡定的回答:“薛先生走之前,便已经告诉我了。”

阿诺不解的问道,“爹爹,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要还要穿,你可知道,这马钱子会要人命的!”说完眼中湿润,整个人情绪也激动起来。

洛璃无奈的说道:“他是君,我是臣。更何况,这靴子,这是你三姐亲手做的!”

一句话说的阿诺心中酸楚,爹爹为大晋国付出了太多太多,而最终却得到了这般的待遇,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那都是对于那些霸权又昏庸的皇帝来说的,而如今,看似软弱的皇帝,却包含着如此狠毒的心,他就那么恨父亲么,既然是恨,为何还要做出一副潜心臣服的样子,难道这便是他们所说的帝王策,臣子心。

见阿诺低头不语,洛璃安慰的说道:“你放心,爹爹的命硬,这等小毒是侵蚀不了我的内心的,我没事,你看,我不照样是穿了这么多年,却依旧好好的还活着么?”

阿诺却不敢抬头,心脏什么东西牵扯着,却总是痛,她忍着眼睛之中的泪水,带着哭腔问道:“爹爹现在可有感觉到不适,若是之后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尽管找我,或者是找到我的好哥们素锦,他一定会帮您减轻痛苦。”

洛璃刮着阿诺的鼻尖,然后又触摸到她滚烫的泪水,说道:“你看看,你还同小时候一样,这么爱哭鼻子,之后哪个男人敢娶啊!”

阿诺赖在洛璃的怀中,说道:“我有爹爹一个男人便够了,还要别的男人做什么!”

洛璃眯着眼睛,说道:“女儿终归是要嫁人的,若是能嫁到父母满意,自己也中意的人便是最好的了,嗯,你看吕懿怎么样!”

阿诺突然之间站起身来,头顶到轿子顶,说道:“爹爹,吕懿就算是再好,您也没有必要把你所有的女儿都嫁给她吧!”

洛璃呵呵一笑,原本以为阿诺在重伤的时候,就连他这个爹爹都不相信,却偏偏吵着要找吕懿,是因为心中中意他,不过看样子,阿诺却对范珩一点儿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说道:“你的几个哥哥弟弟,父亲皆相不中,唯一相中的,便是吕懿这小子,你大姐是个没有福气的人,后来我要小青亭嫁给她,当时小青亭便是这么说的,如今你也这么说,爹爹倒是想问一问,吕懿差到哪里了。”

阿诺敷衍的说道:“吕懿哪里都好,可是她只适合做姐夫,不适合做夫君,这等事情,爹爹以后不要再提了,万一之后被吕懿知道,那有多尴尬!

洛璃突然之间似乎觉醒,问道:“听说在丽城,你外婆给你定下了一门婚事,当夜你便同一个男人跑了,你该不会是有意中人了吧!”

阿诺身子向后一仰,心想这事他老人家都知道,看来她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都在父亲心中有数呢,便更加无赖的说道:“哪里有什么意中人,那都是江湖之上的谣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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