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若想起从厨房翻腾出糕点,她与陆玉就着茶水用毕,屋外夜幕已完全笼罩大地。半空中只悬了一轮朦胧的上弦月,朦朦清辉洒在梅花上,又是另一番景致。她今夜却无兴致踏月赏梅。
刺杀,坠崖,穴居,攀岩,行路,戏梅,两日一夜不曾安心休息,不曾好好进食,她弱质芊芊的身体可受不住,疲惫至极!
沉香木的雕花大床,散发着一股清幽木香,屋子虽小了点,胜在摆设极简洁雅致,倒不觉得有压迫感,幽兰若窝在锦被中四下打量,心中不由好笑,果然是养尊处优惯了。透过透过隔帘,外间隐约有灯光闪烁,幽兰若不禁盯着透进来的一缕灯光发呆,最终还是禁不住困意睡着了。
今朝无梦,一夜好眠!
翌日,晨露未晞幽兰若便已睡醒,她推开窗户,入眼的是一片高洁的颜色。梅花自古为人称颂,幽兰若平素并无爱花的性情,此刻见着如此浩繁的花海也禁不住心神荡漾,此处何止千树万树,千姿百态,横斜交错。
万梅齐放中,一袭白衣的公子在曲径穿行,隔着梅花看玉人,明明都是一片白,那白衣公子的清华在梅花中丝毫也隐藏不住。幽兰若嘴角不禁漾出一个笑意,“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梅花今犹在,雪海何处寻。”
“不想幽小姐竟是个雅人,失敬了。”陆玉停下手中动作,回身正好看到优雅的美人自梅花小径款款行来。
幽兰若顿时尴尬,她忽然想起从前无法理解的诗中景致,今日有幸见识,一时兴起吟出口,竟被陆玉取笑。这陆玉,果然不愧与莫大少是同道中人,一般损!
“你这个是做什么?”幽兰若好奇的盯着陆玉手中的白玉瓶子,瓶中盛了小半清水。
陆玉看了眼手中的瓶子,回了句:“收集花露。”话落,又继续举着瓶子,从梅花花蕊中心抖出露珠,滴入瓶中。露水入瓶,并无水声,也不见溅出,显然设计和手法都颇有技巧。
幽兰若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置信,她尝闻有讲究的贵族命下人收集露水烹煮为食,她一直觉得这是穷讲究,闲得慌!今日竟亲眼见识,还是冷厉清寒的陆玉陆公子,诚然陆公子容颜绝世无双,诚然陆公子举止从容轻缓,诚然陆公子的一动一静都让人赏心悦目,但这样的行为真的合适吗?
一个大男人拿着白玉瓶子收集花露,幽兰若突然感觉头顶好大一片乌云飘过,忍了忍,又忍了忍,没忍住,“你可以让侍婢来cǎi_huā露啊。”
幽兰若享受惯了,她以己度人的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个破草屋里的木头诚然值钱得很,见不见得光又是另一说,陆玉的身家她未曾摸透,此话未免冒失。加之刚得知陆玉与莫让二人的“交情”,以貌取人,十分不可取。
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有些明明是女人,却生了副男儿胸怀,有些明明是男人,却长了副女儿柔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