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房花烛的事我不知道辰仓知道多少,但是我相信,辰仓这人生头一遭之前一定有人“指导”过他,否者以辰仓从未踏足中原,又对汉家规矩一知半解的状况,绝不可能知道新婚日洞房夜那一套传统又不得不做的规矩。
我坐在炕头上,辰仓坐在我对面,先是笑的很放肆,然后抓起桌上的秤杆就要挑盖头。我赶忙拿手抓住秤杆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你是我娘子了。”。我被他气得哭笑不得,一只脚狠狠躲地道:“不是这句。”。辰仓疑惑道:“那要说啥。”。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反正不是那句。”。辰仓有些无奈的收回秤杆,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强烈的压迫感从我头顶传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诡异。
我抬头,隔着红红的盖头看着辰仓,辰仓一双深邃又清澈的眸子望着我,平静的道:“没有你的嘎子草原就像没有河流的草原,我一点也不喜欢。五年前我没去追你,当时一直在和你赌气,可当我发现你真的走了,我就慌了,我连你都没有了,还有什么气可赌呢。吉雅说你不属于草原,我当时很想告诉她,你说过你会做草原的女子。现在你回来了,我哪都不会让你去了,也不许你离开我了,除非我死了。”。
我已经被他的真诚感动的稀里哗啦了,可以听到最后一句话,就像触了霉头一样,立刻道:“呸呸呸,大喜的日子你胡说什么呢。”。“我认真的。”。我伸手拉着辰仓的手,手指在他掌心摩挲着,辰仓有些发痒的想要收回手,可又很眷恋现在美好,不愿打破。
我悄悄地掀起盖头,露出一点点,在他掌心吻下。辰仓浑身一抖,立刻拿着秤杆来挑盖头,不愿再多等一分。我低眉顺目的看着自己的衣角,辰仓两眼放光的看着我,我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酒杯道:“该喝**酒了。”。辰仓这才放下秤杆去那酒杯,回来的时候坐上炕头,呆看着我,挽臂喝下交杯酒。“看什么呢。”,我问道。“青青,你真好看。”。我眉头略蹙一下,道:“辰仓,你刚才说的话叫我很动容,谢谢你还肯要我。”。
天色渐暗,屋里还没来得及点红烛,就黑了下来。黑暗里辰仓伸手过来解开我的衣衫,拉我入怀,再也没有多言一句。
夜里,辰仓抱我在怀道:“白天的衣服是你做的?真好,我穿着刚刚合适。”。我没脸的扁了扁嘴,“我以后再给你做。”。
第二天一早,辰仓就回到军营了,如今不同,都说小别胜新婚,可我恨不能跟着辰仓去军营,好歹我现在是他娘子,这样的身份完全可以在军中走动。可辰仓还是那些道理,怎么说都说不通。最后我也只能做罢,留在客栈,挨着日子盼他来。
我看着辰仓摆在炕头上的衣服,更是没脸起来,然后拿着自己先前做的不成样的衣服去找大娘。大娘看着我着刚刚成婚,就又忙着给自己的良人做衣裳,很是含笑的打趣起我来。
大半夜里,杜大爷和杜大娘的儿子燕子,和儿媳妇香玉回到家中。我这个外人的出现起初让燕子和香玉有些吃惊,不过大娘跟他们一说,马上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熟络起来。香玉听闻我昨日才成的亲,更是有些埋怨燕子耽搁了一日。大娘又做了好些吃的,就怕燕子和香玉路上饿着了。
一边吃着东西,燕子一边跟爹爹和娘亲讲着子洲那边的事,有他和香玉小生意的事,有日子里的家长里短,还有那边发生了什么比较大的事,等等等等。杜大爷也是跟燕子说着这边驻军的事,怎么怎么打了败仗,又怎么跑到关外的,现在又是一片不明朗的样子。说道驻军,又不得不提我和辰仓,杜大娘道:“那个辰将军长得真好,过几日还回来的。”。
燕子只是看了看我,点了点头,香玉则更加不悦没有凑上这样的热闹。等到燕子和香玉也都吃好了以后,众人才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还在年里的潼关,在大年初三的这一天,被铁骑的马蹄声吵醒。所有人都是带着惊恐从梦里转回现实,那些紧闭的门窗再次打开,去不似往日那般大敞。一条细小的缝,让里面的人看清外面的世界,而外面的人却无暇顾及里面的人。
先前驻军派出去集结军队的三人,分别从各个城内带来了或多或少的军队,因为朝廷还没有对这件事明确表态,所以大家都是秉着一种观望的心态,借出的兵力。所以即便是三个城的军队,集结到潼关后看上去也就是一个城的部队而已。这样的局面,对于驻军将士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更加叫人心寒。
“这么多人,看来是要开战了。”,燕子道。杜大爷哀叹一声,“年都过不安稳。”。杜大娘推了一把大爷,然后很是小心的看了我一眼,此时我真的是坐立难安,那个军营有我最为挂心的人。若真开战,想着昔年爹爹每次负伤回营的样子,我再也没办法在这里呆着,任由辰仓一人挡在我前面,我要陪着他,就像无论爹爹去哪娘亲都会陪着他一样。
我转身回屋收拾东西,大娘进来看了我一眼道:“闺女,可想好了?”。“大娘,这些天谢谢你和大爷了,我现在只剩辰仓了,他是我的良人,我要陪着他。”。大娘点了点头,“哎,大娘都明白,只一点,孩子照顾好你也照顾好那个孩子。”。我饱含热泪的看着杜大娘,道:“大娘我能喊你一声娘亲么?”。大娘眼睛也湿润了起来,再次点了点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