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阿林又去罗记点心铺,大师傅果然已经仿制出了好几种点心来,阿林一一尝过,虽不如熙熙酒楼做得地道,却也很能拿出去见人了,便命那师傅每逢年节都做个二三十盒出来送去靖国公府,另外加他工钱。
这会儿正是罗记点心铺生意最好的时候,热腾腾的点心刚一出笼就被人争着买去。阿林在店铺后面的院子里试完点心,见这里也无事,便拍拍手准备从后门回府去,却忽听前面一阵喧嚷,一时又传来哭骂的声音。
陪着阿林试点心的史掌柜立刻揪起了一颗心,店里虽然也曾出过一些小事,不过他从未报给阿林知道过,这回却是赶巧了,不知到底是什么麻烦事。
史掌柜不及多想,忙向阿林躬身道:“姑娘请在后堂歇着,我去前边瞧瞧!”便赶紧掀了帘子去了铺子里。
木瓜站在帘子后边细听,才听得两句就吓了一跳,跑来跟阿林说:“姑娘,外边那人说咱们家的点心吃死了人,要告官呢!”
阿林闻言蹙眉,自家的点心每天都是限量的,鲜少有卖不光的时候,就算是剩下了,也都是直接倒在树底下做了肥料,怎么可能吃死了人?再说了,就算真的有问题,那也绝对不是一家的事,这事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呢……
这么一想,阿林突然就想起了前日那场大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不由摇头苦笑,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吧。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差的结果大不了关门大吉,横竖也不缺这么一点银子。
阿林想了想,叫木瓜出去给史掌柜助阵,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通——实际上阿林在内堂听到史掌柜很快就落在下风了,果然要说讲歪理,男人是永远讲不过泼妇的。另外又吩咐周柱拿了父亲的帖子去京兆府请了官差来,一一安排妥当。
木瓜虽然嘴皮子没有木槿利索。不过她生得高大黑胖,足够有震慑力,一出了内堂外边的人群就是一静。
那泼妇正要再骂,木瓜已是三两步走到了她身边,如黑塔一般投下一片阴影,那泼妇便窒了一窒。
木瓜见泼妇脚旁放着一扇门板,躺着的人被白布盖住,应当就是那个“死人”了,不等泼妇说话,木瓜先大声道:“我们东家已经报了官了。等官差来了自有分辨!”
泼妇初时还口口声声要报官威胁史掌柜。意在敲诈银子。这时见一个穿着气派的丫鬟跑出来说已经报了官,反而有些心虚起来,不过她是泼惯了的人,平日里无理还要赖三分。更何况身边的确是躺着一个死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只是暗暗思量着先赶紧把银子要到手再说。
史掌柜见木瓜出来,便知阿林出手了,赶紧站到了木瓜身后,不再多言。只听木瓜先问:“你说是从我家买的点心,有何证据?”
那泼妇把手里一张包点心的纸拿了出来给大伙看,一边哭道:“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户,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谁知道竟然碰上这种事,如今我死了相公,我也活不下去了!”大哭起来。
木瓜命史掌柜去验看那张纸,确实是罗记独有的,便又问道:“你这点心是什么品种。又是什么时间买的,买了多少?”
泼妇无言以对,便全推到死人身上,只道是她相公买的,她什么都不懂。围观的人群听了不满道:“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知道是罗记的点心吃死了人?”
泼妇只是披麻戴孝的坐在地上干嚎,哭她自己苦命,实则已经渐渐的急了起来。
木瓜道:“方才是你说要告官的,眼看官差就要来了,你可不能吓得跑了。”便叫店里的几个伙计去店门口围住她,那泼妇果然变了脸色。
一时官差远远的来了,便有人高喊:“官差来了!官差来了!”大家都踮着脚往那边看去,挤挤挨挨的给官差让出一条小路,泼妇趁势把头上披的白麻一摔,奋力往人群外边钻去。
木瓜看在眼里却没有叫喊,任由那泼妇冲出重围,很快便消失在人群外。
官差带了仵作过来,只是掀开死人身上的白布粗略一看,便挥手道:“这是痨病死的人,怎么抬到大街上来了?”
痨病是传染的,染了痨病死掉的人常常是要烧成骨头再收殓的。人群轰然散去,纷纷大骂晦气,方才挤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都吓得要去庙里烧香,生怕染了痨病。
史掌柜掏出银子重重的谢过京兆府来的官差,又好声好气的把他们送走方才回了后堂,却惊见方才那个手脚灵活远远逃开的泼妇却已经被五花大绑塞了嘴跪在阿林面前了。
幸好这个泼妇逃掉了,不然被官差带去府衙又是一桩麻烦,还不如悄悄的抓了她自己审,也好把幕后指使的人揪出来。阿林带来的几个家将提前守在各个路口,很快就把自以为逃掉的泼妇绑好从后门送了回来。
审问的事自然不必阿林亲自动手,她看史掌柜战战兢兢一副要请罪的表情,便站起身道:“这几日店里就半卖半送罢,先把回头客拉回来再说。”虽然证明那死人乃是痨病死的,与罗记的点心没有丝毫关系,但是沾上了这种事影响总是不好的,半卖半送也亏不了多少钱,索性先把人气挣回来再说罢。
史掌柜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把阿林送去了后门,看着那泼妇被人盖住了头脸塞进马车,也不知撞到了哪里,咣的一声巨响吓了史掌柜一跳。
不到晚饭时候,审问工作已经结束,那泼妇受不住吓,终于一五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