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公公一路将沈夫人和阿林送出宫门,自回去复命。
皇后问道:“都安安稳稳的送出去了?”
聂公公想了想中间那段插曲,心道小孩子都喜欢猫猫狗狗的,倒不用特特说给皇后娘娘知道了,便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是看着靖国公夫人和姑娘坐上马车才回来的。”
看着聂公公退了出去,方才应召进宫的徐芳卿笑问道:“出宫的是靖国公夫人和罗姑娘?”
皇后换了件轻便的氅衣靠在西次间炕上的大引枕上,向炕桌上的碟子里拈了颗盐橄榄,闻言道:“你认识沈夫人?”顿了一顿又道,“是了,本宫却忘了你同罗二奶奶徐氏原是本家,这一阵子记性越发不好了。”
徐芳卿眼神闪烁,算着上一世神医入宫三个月宫里便传出消息说皇后有喜,即便那会儿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却也听府里的下人说普天同庆。因此这一世便提前说服了父亲去寻这个神医,所幸上一世知道神医是从裕安府寻来的,没费多少工夫便找到了他,果然皇后听闻神医之名极为上心。
到了如今,全京城除了庆亲王家的小郡主经常被召入宫,便只剩了自己有此盛宠。
看皇后有些困倦的样子,徐芳卿心中更是笃定,待皇后有孕确定之后,想来自家定是要记上一大功的,当下便笑道:“娘娘既然困倦就先歇下罢,芳卿去寻来喜姐姐说话儿,等娘娘有精神了再来唤芳卿。”
皇后含笑点头,芳卿便自小杌子上起身,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一旁侍奉的玉春嬷嬷上前去换下凉了的茶水,却听皇后悠悠道:“这徐家姑娘拼了命的讨好本宫,你说她到底想要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
玉春嬷嬷是皇后自家里带进宫的心腹,闻言也不去说皇后娘娘洪福齐天万人敬仰之类的废话,只笑道:“未定亲的年轻姑娘家想的第一件事自然便是觅得如意郎君,如今娘娘宠信徐侍郎家,待徐姑娘的父亲步步高升,徐姑娘便可嫁入高门了,徐姑娘用心讨好娘娘也是情理之中。”
要说皇后召见过的外臣之女不算多可也不算少,大部分是为着充实后/宫做准备。初时皇后以为这徐芳卿自恃美貌,想要进宫争宠,可是后来试探一二,却发现她心思不在皇帝身上,这才放心与徐侍郎家的女眷结交。
皇后放下茶盏,微微摇头,道:“后/宫不得干政,且本宫娘家子侄尚不成气候,有何能耐帮徐侍郎步步高升?照本宫看来,徐芳卿春心已动,既不是在皇上那里,你说宫里还有何人?”
玉春嬷嬷恍然,向睿郡王所居的宫殿方向一看,心道这个徐姑娘还真敢想,只是睿郡王比徐芳卿还小着一岁呢,便低声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试探于她?”
皇后微笑:“徐芳卿是个聪明人,皇弟年龄虽还不及徐芳卿大,却远比徐芳卿更聪明,要去试探这两人还需小心一点。”
玉春嬷嬷笑道:“正好还有冬至节的份例没送去睿郡王处,不若奴婢去小小的试探一下?”说话间见皇后掩口打了个哈欠,不由心疼道,“娘娘还是歇息一会子罢,横竖这几个月打发出去几批不听使唤的宫人,这会儿六大尚宫局都老老实实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给娘娘出什么幺蛾子。”
皇后摆摆手,道:“要是有人来回事,你就看着办罢,本宫先在这歪一会儿。”
玉春嬷嬷心知皇后极有可能有了身孕,忙去取了毯子轻轻覆在皇后身上,令人将香炉里的香换掉,又放下重重帐幔,这才退了下去。
徐芳卿随父进京已经数年,一直保持着不为人察觉的缓慢步调帮父亲升官,靠着之前为皇上立下的功劳,以及投靠严首辅做了他的门生,倒是顺顺当当的升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接近皇后,直到年初那次赏灯宴拔了头筹,顺理成章的吸引了皇后的注意,后来又向皇后投诚,提醒她除掉了一个偷偷怀了皇嗣的甘泉宫大宫女。直到前几个月荐了神医入宫,皇后总算是对徐芳卿一家放下了戒心。
可是自从沈夫人带阿林进京,徐芳卿开始有些慌神。父亲的官职,才女的名声,皇后的宠信,贵女中的好人缘,这些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在靖国公府这个金光闪闪的招牌面前似乎变得不堪一击。
身份地位可以用尽心机得来,却不是短短几年内可以做到的。更何况……上一世他与罗家阿林便是青梅竹马,这一世想来也曾有过朝夕相处的时光,虽不知为何没有外人知晓,但是对徐芳卿来说,知道他们儿时缘分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看徐芳卿频频向窗外看去,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宫女来喜停了话头,笑问道:“徐姑娘是在盼着下雪吗,怎地老是往外看呢?”
徐芳卿回过神来,忙笑道:“是啊,我早上出来前嬷嬷跟我说今天会下雪呢。”
来喜也不戳破她,只顺着她的话道:“看样子这几日也该下雪了。”
正说着话,玉春嬷嬷走进来向来喜道:“得喜那丫头去哪偷懒了?这会儿正有差使派给她呢!”
来喜奉命陪着徐芳卿,哪里知道得喜去了哪,正要说话,徐芳卿忙抢着道:“嬷嬷和来喜姐姐要是有事就去忙罢,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事的。”
放着一个外人独自在甘泉宫里转悠,怎么想怎么不放心。玉春嬷嬷笑道:“这怎么成,徐姑娘是娘娘的客人,哪有放着客人不管的道理?”顿了一顿,又道,“不如我叫福喜来陪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