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静静的侍立在一侧等着秦氏发完脾气,一时秦氏终于平静下来,向连氏道:“年底事多,你自去忙罢,顺便叫陈嬷嬷进来见我。”
连氏应了一声,暗暗松了口气,便出去叫了陈嬷嬷进去,自己接着忙去了。
秦氏同陈嬷嬷商量了一会儿,最后决定照旧不给二房送月例。秦氏也明白沈夫人不过是用月例的事堵她的嘴,让她别老是打二房的主意罢了。不过沈夫人这么一争,秦氏忽然就有了警惕心,罗府的产业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这些年得了罗老太太的允许,拨了几个庄子铺面到大房名下,但是余下的也不少,万一以后沈夫人还要争这些祖产,大房断然没有理由不给的。
正当秦氏殚精竭虑的为大房的私产考虑时,罗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来秦氏处传话,叫秦氏把库房的钥匙交给连氏,让她以后安心在自己院子里修身养性,府中诸事皆交由她的大儿媳连氏管着。对外自然是说秦氏身有小恙,略有不适。
秦氏没想到临老了竟让罗老太太摆了一道,从她进门那一年开始就跟着罗老太太管理府内事务,到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竟然被她一句话夺去了管家权!
且不说秦氏气得头晕眼花,当下便有些生病的症候,只说连氏得了消息,身边的心腹丫鬟嬷嬷和几个早就倒向她这边的管事媳妇子都满面笑容的上前贺喜。
连氏笑得舒畅,口中却道:“太太是长辈,就算以后不管家务事了,我也需得时常去问过太太才好行事。”
下面站着的数人自然又是满口称赞大少奶奶真孝顺云云。
且说秦氏气得卧倒在榻,陈嬷嬷正命人叫厨房送一碗顺气汤来,却见连氏带着小丫头进来了。秦氏正是气不顺,见了连氏这个自己平日颇为看重的大儿媳更是直眉瞪眼的。
连氏见秦氏睡在榻上,脸色发黄,便忙上前关切道:“太太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来?”
秦氏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这个时候还不赶紧去老太太那里讨好,偏来我这里碍眼!”
连氏闻言无奈一笑,道:“太太快别说了,老太太也不过是瞧着太太因为这些日子太累,好叫太太歇一歇,我哪敢就当真接了手管理府内事务了?再说了,我年纪轻,遇事少,有个什么事还是得先来请了太太示下才敢去做呢。”
这一番说辞听得秦氏心情好转了许多,连氏见状忙接着道:“再两日大少爷就回来了。太太可不能这个时候病倒了。趁着大少爷回来老太太高兴的时候。说不定不到过年老太太就消了气,照旧把库房的钥匙交还给太太了。”
秦氏想起有出息的大儿子,再看看眼前这大儿媳妇也顺眼了许多。
连氏将婆婆哄开心了,出来后松了口气。她身边丫鬟见左右无人,便问道:“奶奶好不容易有了管家权,怎么转眼又推回去了?要是什么事都得回太太一声,那跟以前不是一样吗?”
连氏道:“不先把太太哄住,只怕满府里的下人都要给我使绊子了,如今先用缓兵之计,横竖老太太既开口把库房钥匙交给了我,就绝不会过几日又让我交回去,咱们先慢慢来。”
秦氏在府里经营数十年。满府里都是她的心腹,连氏翅膀还没长硬,自然不敢跟秦氏死磕,只好温水煮青蛙,先慢慢的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再查出先前太太当家时的几个错,到时候老太太也不会再说出让她重新掌权的话了。
这天中午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大房大少爷罗承祖带着几房妾室并两个三四岁大的庶子回了京。地方官做了几年,所得财物不在少数,这会儿都妥妥的藏在箱子里,但是从那一行十几辆装行李的大车还是可以略见端倪。
罗承祖是罗老太太的凤凰蛋,他不仅长得肖似其父,做学问的天赋也颇为相似,十几岁中了举人,人皆道少年英才,之后隔了六年才又去考进士,果然一举得中。
罗府老宅一早就得了信,说是罗承祖一行人午时左右便可到家,因此罗老太太叫人备了盛大的接风宴,一家子人都等着他回来。连氏披了苍黄色缂丝出风毛的连帽斗篷,带着二子二女就在垂花门处望眼欲穿。
大雪如撕扯的棉絮,不过一会儿就把扫出来的道路重新覆盖住,连氏不停的打发婆子去角门上打听消息。到了午时正,几辆平头青帷马车缓缓的停到垂花门前,连氏带着人迎了上去,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便是在外为官数载的罗承祖,只见他穿着一身海蓝团花长袍,面上微有髭须,虽没有穿官袍,却也颇有官威的样子。
罗承祖见连氏带着几个孩子走到雪地里,便面色和善的挥手道:“不用多礼了,咱们先进去给老太太请安。”同连氏点了点头,便向垂花门走去。
连氏眼角瞥见第一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似嗔似怒的看了罗承祖一眼,心中微微一沉,看来罗承祖在任上又收了一个颇为宠爱的妾室,不知此人是何来头。
不过好在罗承祖还知道给连氏留脸面,并没有去管那几个任上带回来的妾室,只是同连氏说着话去了荣寿堂。连氏身边的几个嬷嬷便请了几位姨娘去了安排好的住处,又把两个庶出的小少爷打扮好,等着老太太传唤。
罗承祖一进了荣寿堂的大门,廊下站着的丫鬟就看见了,忙笑着朝屋里传话道:“大少爷回来了!”高高的打起帘子,罗承祖几人便快步进去。
罗承祖离家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