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还不赶紧出去,还等着我这个做姑姑的来请你是不是?”唐若鸢温温柔柔的样子并没有让云姑的火气消下来,反倒更生气的吼着。
唐若鸢觉得这云姑的脾气真是太火爆了些,比母亲都还要容易翻脸。但是就因为怕云姑而要她出去就这么饿一晚上她还是不愿意,抬起头学着那叫青梅的样子嘟着嘴。“为什么呀云姑?我还饿着肚子呢!”
“怕饿自己就应该早些来伙房吃饭,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吃完了。夙院有规矩留着的饭菜都是留给潘先生的,这也是门主定下来的规矩,你新来不知道规矩难道就不会找个人问问吗?”云姑觉得这丫头虽然脾气挺对她的胃口,但总的来说还是傲气了些,这样的性子不论在何处都是会吃亏的。
“潘先生?”云姑口里说的潘先生一下子让唐若鸢愣住,下意识的看她身边站着的那个男子。温和儒雅的笑意,丰神俊朗的外貌,难道他就是潘貊?那个背叛了母亲,置自己十来年于水火而不顾的父亲?
发现眼前这个蒙面女子盯着他看潘貊仍旧是面不改色的微笑,虽然刚才见她那双似极了雪凝的眼睛,他心也是有那么慌乱过片刻,但平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是太可笑了。十年了,他为了念慈的事情与雪凝分开十年了,他躲开她就是为了让自己认清她根本就不可能成为自己期望中的女子。
她是唐门的门主,她骄傲自负,她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她可以主宰他还有更多人的性命,风雨来了她自己就可以轻易解决,也是因为她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拿他当过丈夫,当过依靠。就是因为这样当年她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不顾他的反对抓了念慈。并对她百般折磨。
仔细想来也是自己害了念慈受这罪,若当年他可以狠心的因为有了雪凝之后就不去见她,那么雪凝也不会一气之下拿了念慈开刀的。说到底都是他潘貊糊涂负了和念慈雪凝。若没有他潘貊的存在这些都不会发生了。
“云姑为着这点小事实在无须如此责骂这姑娘,我一个人吃这些多饭菜也是吃不完的。就让这姑娘留下来与我一同吃吧。毕竟太久没有离开过这夙院了,我也有些事想要问问这姑娘。”对着见了唐若鸢一动不动又要开口责骂的云姑求情,潘貊的声音低沉温醇。
见潘貊这样说云姑有些为难,“潘先生这怎么可以?门主若是知道我怠慢了先生会怪我的。况且这丫头也是初来的甚是没规矩,她留下来会惹先生生气的。”
“哈哈,云姑这是不放心我潘貊了,难道在云姑的眼中我潘貊是会与若自己女儿大小般的小姑娘斗气?”因着云姑的顾虑潘貊甚是开朗的笑起来。伸出手捋他那留在下巴上三四寸长的胡须。
潘貊这么一说云姑倒是不好意思了,瘦瘦的脸颊上竟也露出点羞色。“潘先生知道云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这丫头会太不懂事了。”说着云姑又顿顿,”罢了。潘先生既然要留这丫头我也不反对了。”抬起头又对突然就一言不发的唐若鸢说,“你这丫头在潘先生面前可要知些分寸,若做了说了没规矩的话和事,小心我责罚你。”
知道了眼前这男子就是她的父亲,唐若鸢顿时都不知道自己该站着还是坐着比较好。直到云姑似笑非笑的明里暗里的暗示她。她才回过了神来,低下头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是云姑,我知道了。”
云姑走了,留下了不明实情的潘貊和唐若鸢在空空大大的伙房里。
“潘先生坐吧,我再去拿双碗筷来。”片刻无语还是唐若鸢先开口。她与所有人一样唤他潘先生。是因为她怪他为着一个女子未尽自己身为人父的责任,还是因为云姑的叮嘱,唐若鸢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声潘先生一出口,她的心都是酸楚难受的。她想若自小有这样暖得像太阳的父亲守在她的身边,那么她怎会过这些年这阴暗冰冷的日子?
“好,”对着眼前这态度冰冷的女子笑笑,潘貊毫不犹豫的就坐在了唐若鸢方才坐着的位置上。心里却疑惑着这女子给他的感觉总有些似曾相识之感,难道是因为她生了双和雪凝十分相似的眼?
一张桌子上坐了个自己十年来都没有再见的亲人,唐若鸢送到口里的饭菜就如同嚼蜡。可能是因为父女心灵相通的缘故,潘貊似是能感觉到她的惆怅与纠结,饭吃到一半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看姑娘的样子也不过双十的年纪吧?,不知道姑娘该如何称呼?”
心中五味杂陈的唐若鸢逼着自己不去看潘貊的脸,即便他开口问她话,她的视线也是从来没有离开过桌子上的菜碗。“回潘先生,我叫小鸢儿,今年十六,是伙食房中洗菜的丫鬟。”
“小鸢儿?你没有姓吗?”唐若鸢的话明显的能听出来是有所隐瞒了,只是潘貊仍旧是好脾气的笑。这世上的许多人都有不能为人道的难言之隐,只是好奇这般小的姑娘也有着痛苦难以言喻过去。
“没有,我爹娘不要我了,所以他们给我的姓我也是不稀罕了。我一个人在唐门讨生活,大家都叫我小鸢儿,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不停的往嘴里塞着饭菜,唐若鸢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却在暗暗祈求潘貊不要再问下去。
爹娘都不要我了,这样的话听得潘貊的心都突然疼起来,口里低声念着,“真是巧啊,先生我的女儿今年也是满十六了,她也叫鸢儿,只不过她跟在她娘亲身边,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