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心脸上仍保持着不变的淡淡微笑,但眼神却似石入春水,不知何事惹起一片涟漪。安然看在眼中,心中微微一动。
不过是转瞬间的失神,顺心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说多了,姑娘想必也听厌了吧。”
安然摇头笑笑,轻声低吟,“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这是一首出自严蕊的《卜算子》,不过也是一个不甘受命运摆布的倔强女子。此时此景,安然不由自主地背了出来。
不料顺心闻言不由自主地轻声重复着,“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眼神有些迷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看向安然的眼神中竟有种动容,“姑娘当真觉得青楼女子有这样的人吗?”
安然被她的话问得不由得微微一愣,有吗?她心中有些迷茫,便是现在自己看似能坚守本心,但出淤泥而不染,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即便是作为清倌在他人眼中和一般的青楼女子又有和不同呢?
一直如此淡然的顺心竟似有些偏执,定定地看着安然,安然不知自己到底哪句话触动了她的内心,但安然知道也许顺心并不像她一直所见的那样淡然如水,人非石头怎能一直无情。
“为何不能呢?”安然一笑,她指着窗外的梨树说道,“看那梨树落叶纷飞、枯木迎冬时和那普通的树木有何不同,但是待到满树梨花飘香时,人们必将能看到它的不同。”似在对顺心说,更似在安慰自己说道,“不在乎冬日有多久,只要它坚持到春天的来到。”
看着安然看向窗外秀眉清目自然流露的华彩,顺心不由得有些惊讶,那个穿着红绸短袄的女子,那个笑着指点窗外梨树的女子,满身阳光,巧笑嫣然,那样充满希望。自己与她不同,是的,自己与她是不同的,可是为何,她处于这样的境地,却仍然能笑得如此自然,笑得如此明朗,仿佛阳光都能照到她的眼中。
顺心有些狼狈地慌忙站起身来,一时却又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有些吃惊,顺心也知道自己的失态,轻轻呼出一口气,扯动着脸上的笑容,原本简单的伪装在这个女子面前为何开始变得困难了呢。顺心看向安然的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惶恐。
“姑娘想必也累了吧,登台之事容后再议吧。”也许她不必走这条路,顺心竟有一丝动摇,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是有都不该有的。不等安然反应过来,顺心却已匆匆离去。
安然讶然,看向窗外的梨树,身边的小莲小声说道,“小姐,你把顺心姑娘好像吓跑了。”
安然有些无奈地看了小莲一眼,叹了口气。
“你觉得她不应这么早登台么?”嫣娘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面前垂手而立的顺心,“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口吻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顺心心中微微一沉,握着锦帕的手微微握紧,那个窗前指着梨树巧笑嫣然的女子又出现在她的脑海。再抬起头时,眼中却已恢复往日的当然,脸上仍是那一份不变的浅笑,“是我的看法。”
窗外风打枝头,窗外秋风的呜咽遮盖了房中人的谈话。另一侧小莲也帮着安然紧掩上窗子,“小姐,起风了,恐怕这夜里又要有雨了呢。”
安然懒懒地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丝伤感。算算日子,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却也呆了半个多月,若是按阴历算,明日便是自己的生日了。想到自己的生日,安然不由得想起,每年吃的母亲煮的寿面,母亲每次都要在里面卧两个鸡蛋,说是要好事成双。
其实,她从未和母亲说过,自己更喜欢吃生日蛋糕,小时候是羡慕别的小孩有生日蛋糕,而自己没有,长大后才知道是因为生日蛋糕太贵。而慢慢的,自己也好像习惯了只有寿面陪伴的日子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小莲有些奇怪,顺着小姐的眼光看去,为何小姐今日这么奇怪,竟然盯着窗外一棵梨树看了一天,而且眼圈还微微发红?
“小莲,你是怎么过生日的?”安然轻声问道。
“过生日?”小莲有些恍然,有些赧然,“小莲并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当年是夫人救了快要饿死的我,以前的事却已不记得了。”
安然一愣,小莲有些不好意思,“那以后今日便是你我共同的生日可好?”安然仰头看向这个与自己共进退,从不曾退缩的伙伴,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小莲先是一愣,连忙想要摆手,“奴婢怎——”但面对安然的眼光,竟慢慢放下了手,眼圈也有些发红,侧过身,并未说话,良久有些哽咽,“小姐说什么都好,今日便是我们共同的生日。”
不管明日怎样,安然拉起小莲的手,命外面守着的丫鬟要了一碗寿面,特意嘱咐要大碗的,“卧两个鸡蛋。”
拉着小莲坐了下来,两人挤在一大碗寿面前。看着里面的鸡蛋,安然的眼睛有些湿润,拿起两双筷子,递给小莲一双,“好事成双,你我一人一个。”
小莲接过筷子,手指竟有些颤抖,低着头,眼泪不由得啪啦啪啦掉了下来。安然不由得催促道,“今天是寿辰,怎么能落泪呢。”
“嗯嗯,呜呜。”小莲赶紧举筷往嘴里扒拉面条,可是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安然用筷子夹起一缕面条,眼睛越过那蒸腾的热气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