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狂风大作,阴云漫天,空中飘起了零星的碎雪。花园里一颗小树禁不住风霜摧折,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纪若拙被送回顾钦辞在城北的那套的房子,纪明城亲眼看着她上楼后便放心地离开了。他前脚刚走,纪若拙后脚就从小区的侧门跑了出来。她的车还里没有开过来,情急之下只好拦了一辆出租车,按照张煜给她的位置报上了街道名和门牌号。司机输入导航后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姑娘,你要去老城医院直说就行了。”
老城医院?纪若拙也对定位的结果深感惊讶。片刻后她收起心思,点点头道:“那麻烦您快一点。”
一是她着急,张煜还在替她守着,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二是出租车里的味道实在让她头疼不已。
为了不让张煜追究她查手机号的意图,在红馆里纪若拙骗他说是为了查顾钦辞的私生活。她自己那时候也没有想过,胡编乱造的东西,竟然会一语成谶。
甚至到了现在,她握着手机坐在出租车里,仍旧不知道医院那边,已经闹得惊天动地了。
她靠着后座,双眼紧闭,眉毛也挤在了一起,随着司机换踩油门和刹车的动作几次差点呕吐出来。等红灯时,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许久,不由得劝道:“姑娘,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去看病,这附近就有医院,用不着去老城。”
纪若拙强忍着不适,扯着唇角笑了笑:“我不是去看病,我是去看病人。”
“您家住这么高档的小区,怎么去那儿看病人呀?”当出租车司机的大多爱唠嗑,他们每天在城市里穿梭来往,接触着各个层次的人群,消息也相对灵通。
纪若拙实在没有心思接话,她的胃里翻江倒海,每呼吸一口气都觉得自己像是中了毒。窗外寒风凛冽,她不能直接打开窗户,只好虚弱无力地靠在后座上,本来明艳美丽的脸看上去苍白得吓人。
人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心也会跟着不舒服,它会不受控制地从大脑里调取那些难过又悲愤的记忆,一点一点消磨人的意志力,攻陷脆弱的精神领域。正如同此刻,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顾钦辞。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情愿遭这么大的罪,也要到老城医院一探究竟,哪怕有一丝希望都要揪出那个妄图害他的幕后真凶。在至亲的父亲盘问起那通电话的时候,她几次顶不住巨大的质疑和压力差一点招出一切。但是想到顾钦辞的安危,想到纪明城的手段,她心如刀割,忍痛背弃了自己的父亲。
她骗纪明城说张煜在追求她,她没法当着二爷的面讲出来,怕他多想。她也没有告诉纪明城这十几天来根本没去什么出国旅行,她一直在d市。
女人真的很擅长背叛,也很擅长守护。她们会为了守护一样东西背叛全世界,哪怕是丧失理智,哪怕是一厢情愿。
可是顾钦辞呢,他又做了什么?在背后狠狠给了她一刀。
听说孟晚童出事了,他整个人心慌意乱,不给她一点时间,不给她一点信任,也不给她一点解释的机会,众目睽睽之下把她的尊严扔在地上踩。
平心而论,顾钦辞是个正人君子,对她更是少有的宽容和隐忍。只不过这宽容和隐忍是有前提的——不能他的晚童冲突。他对她的好,和孟晚童比起来又算什么呢?沧海一粟,九牛一毛。她们之间看似平静的纽带随时可能崩断,而她一旦逾越了界限,下场必然很惨。
在感情里评定一个人的好坏本来就没有一个客观的规则,哪怕他浑身都是优点,可他不爱你,就是最大的缺点。
微光划过纪若拙漂亮的鼻梁和眉骨,映着唇边那抹凉薄的笑容,美得让人心慌。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成这么矫情的人了?
“哟,这不是省电视台的车吗?”司机突然开口,惊扰了她的思绪,将纪若拙从自我世界拉回了现实。他调整了一下反光镜,语气夸张得像见了鬼,“省电视台的车怎么也往老城走?”
纪若拙轻颦着眉头,视线向右一瞥便看到了窗外与出租车并驾齐驱的mpv。车身果然贴着省电视台的字样,车顶还有非常专业的收讯器,看来是省电视台的车不假。看它行驶的方向,似乎也是奔着老城去的……
她的心猛然沉落了一大截,顾不得伤春悲秋,赶紧坐直了身体,眼皮莫名其妙地跳了好几下,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寒风擦着车窗呼啸而过,摩擦出的响声在寂静的车厢里听得异常分明。眼看着就快到了,为了避免头发被风吹乱,纪若拙从包里翻出一根皮筋,随意扎了个结。当她转头去看玻璃窗上的倒影时,惊讶地发现电视台的车还在她们右侧的车道上,距离不远不近。
“真巧。”司机将车拐进医院的大院里,摁下计费器,发票机“咔咔”地印着消费金额,他一边等一边无不好奇地盯着医院大门自言自语,“电视台的车也开进来了,今儿这老城医院是请着什么神仙了?”
漂亮的黛眉闻言略微凝滞,眉梢也攀上一丝疑虑和担忧的神色,纪若拙没有再耽误时间,付了车钱便开门下车。
浅咖啡色的外衣配上天青白纹的针织衫,让她看上去格外清新靓丽。像寂寂寒冬里的一树绿荫,光华皎皎,触目生春,只消一眼就能从周围的环境里脱颖而出。
因而,也很容易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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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想象中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