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枫树叶,在柔和的阳光下飘飘洒洒的坠落,与院内花花绿绿的植物交相辉映,展现出秋天的妩媚之色。渐变寒凉的风卷着女人长长的素蓝色裙摆,在枫树下翩翩起舞,宛如油画中的素雅场景。
此时,曾瑾坐在自家院子里的木质长凳上,那头清爽的短碎发,已经长长了一些许。圆圆的脸蛋被凉风吹的粉嘟嘟的,双手捧住一本八卦杂志,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住那杂志上的一组彩色相片,和一大段黑色的粗体文字,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那组相片有七八张,所展现的场景一共有三个:其一,古彦泽单膝跪地向林恰恰求婚;其二,古彦泽在海边的暗礁上将受伤的曾瑾牢牢抱住;其三,林恰恰曲身于古彦泽留下的大脚印前,失魂落魄的拾起那一枚耀眼的戒指……
“泽哥哥你搞什么啊?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这句话,是曾瑾看见这则八卦消息时,第一时间的内心独白。她的玉手轻轻的翻动着杂志的那一页页薄纸,让纸张相互摩擦,发出轻缓却让人内心平静的“沙沙”声,脸上的表情平平静静,看不出一点激动的情绪。
那一日,古彦泽在车里对她所做的事情,让她至今有些后怕。他的言行让她很难消化,心绪繁杂,所以把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希望借此机会好好想清楚一些事情。
其实。早在得知林恰恰怀孕的消息后,曾瑾的心就已经凉了一大截了。
古家人丁单薄,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从前。曾古两家人聚在一起时,古名扬就不止一次表示希望古彦泽早些为了古家增添子嗣。现如今林恰恰即然怀孕,古名扬自然没有放任自家血脉流落在外的道理,更加不会允许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无辜的夭折。所以,一旦有了这个孩子,林恰恰嫁给古彦泽,就成为了必然会发生的事。
从父母口中得知此事时。曾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那种心窝子被人挖空了一般的感觉。很难受,却也让她在体会到了感情的极限痛苦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或许,与古彦泽所讲一样。他们之间,大概真的不合适吧!至少未婚先孕这种“前卫”的做法,她是无力承担的。她不知是否自己爱的不够,可是在面对父母的尊严与古彦泽的“需求”之时,她却怯懦的选择了前者。
如今谈不上痛恨,她只是心有不甘。她不甘心自己这些年的一往情深,竟被自己深深喜欢了近二十年的那个人,视作了一江东去水,远远的抛到了脑后。
所以。刚刚从杂志上得知邱仪回来的消息时,她还是有些窃喜的。毕竟,她苦苦守候多年才换来的希望火苗。终归是因林恰恰的出现才一点点被浇熄了。曾瑾从小便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出于人类最正常而基本的复仇心态,她当然对于林恰恰受到打击很是喜闻乐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仔细读完那一段标题为“新海度假酒店求婚现场,前度女友情难自控欲轻生。古氏集团总裁弃未婚妻于不顾,与前任深情相拥……”的文字时。胸口竟然有那么一些些的不舒服。看见照片上林恰恰小脸惨白,双眸猩红的可怜模样,竟莫名的同情心泛滥。毕竟,这些年的相处,邱仪的手段,曾瑾还是有所了解的。
也许,人真的是一种自相矛盾的奇怪生物吧!曾瑾虽然痛恨林恰恰的横刀夺爱,却又可怜她被一个心机极重的女人玩弄于鼓掌。也许,人总是不由自主的对比自己优秀的人产生敌意,却不惜给予弱者满满的同情吧。至少,面对邱仪这个陈府极深的女人,林恰恰软弱的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让她心生不忍。
从前,曾瑾天真的以为只要邱仪离开了古彦泽,自己就有机会走进他的心里。以为感情二字,只要有一方认真的付出,另外一方迟早都会被感动。可是时间一久,她才发觉一厢情愿的感情有多么可悲,多么的不具意义。
这些日子,不论她因他而痛不欲生,还是开怀大笑,他都不可能体会到她内心真实所感的万分之一。毕竟他不是她,没有与她一致的情感中枢神经,和相同的思维方法。
虽然有人说过,“爱”是一个人的事情,爱上某人,与对方爱不爱你并无关系。可是,曾瑾很清楚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她不要一味的付出,不要永无天日的单恋,她所需要的,是两颗心能彼此靠近,是这个喜欢了近二十年的男人能与自己长相厮守。
她渐渐的明白,感情是强求不来的。一个人若是不爱你,就算你不惜坠落地狱,把自己炼就成为滚滚熔岩,也不能熔化他的铁石心肠。一个人若是爱你,即便你若即若离,不为之付出毫厘,他也会将你视为珍宝。
她合上杂志,放于长凳的一侧,缓慢的抬头看着被秋风吹的左右摇摆的树枝。顿时,眉梢浮现出一抹忧郁的伤感,身体毛孔微张,皮肤有些发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之陡然感蔓延于全身,却不知这感触缘何而生。
难道,是因为那个熟悉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在耳边念叨自己了么?
少时,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身后的草地里响了起来。曾瑾敏感的回过头,看见一双又呆又萌的鸳鸯色眼眸,正傻乎乎的盯着自己,那大大的黑色唇瓣荡漾起一抹憨笑,又圆又黑的鼻头皱了皱,模样像足了一枚二货。
“happy!”曾瑾轻声唤道,唇边泛起母性的微笑,朝那萌货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