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烟雨倚在榻上休息了约莫三刻,便听见敲门声。
林漓道,“楚姑娘,你兄长回来了。”
兄长?她那儿来的什么兄长?难不成是楚轻尘?
徐烟雨连忙取了件衣服披上,连凌乱的长发都来不及管,就步履生风的冲了出去,“人在哪儿?”
林漓头一回见她如此火急火燎,怔了怔,旋即指了指院子。
徐烟雨片刻不停的往院子里冲去。
天气大好,天空上布满浅橘色的彩云,阳光从云缝中漏出来,透过廊顶的空隙,形成一道道微弱的金光,一瞬间视线亮了几倍,四周的景物也变得格外讨喜。
徐烟雨急促的脚步身,哒哒的一声一声却似敲在她心头,一跳一跳,令她倍感紧张。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体型高大的人迎风走来,一身黑色的布袍,头发随意的在头顶抓了一个髻,络腮胡须挡住了大半张俊脸,浓密的眉下,一双眼睛却不如往日那般强劲有光,沉静中透着深邃,让人看不懂。
“回来了,事办好了吗?”看见了人,徐烟雨稍稍放松了一些,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促足在他面前心绪变得有些莫名其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这时才上下打量着楚轻尘,见他衣衫破旧,不修边幅,形容颓废,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浓烈的沧桑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她忍不住问道,“你这段时间去干嘛了?”
“四处走走而已。”楚轻尘的嗓子有点干涩,却显得更加沧桑了。
说罢径直走到屋里去。
四处走走,能走出这副模样?徐烟雨知道他没说实话,现在却也没心思计较他没说实话,跟着他的身影晃晃悠悠的小跑进屋。
徐烟雨盘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楚轻尘看见徐烟雨头顶上乱的如鸡窝般的头,皱了皱眉,嘴角微微一抽,“你这是什么装扮?”说罢他才暗暗惊奇,自己情绪好久没有波动过了。
徐烟雨挠了挠蓬乱的头发,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丘耳城?”
楚轻尘一言不发,走到榻边,打了个哈欠,平躺在榻上,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徐烟雨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刚刚她提及丘耳城的时候便感觉到他心情不好,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这是在装睡,但耳畔的呼吸声又不太像是作伪。
要不要验证一下呢?
想了良久徐烟雨还是决定不要往刀口上撞,要是他正好把气撒在她身上,岂不是自讨苦吃?
徐烟雨掩门出来,便看见林木在门外转来转去。
看见徐烟雨,林木的眼睛一亮,正欲说话,却迎上徐烟雨锋利的眼神,将正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两人走到院子,徐烟雨这才开口问道,“什么事?”
“听说姑娘的兄长回来了,在下便过来看看。”林木小心的凑了过来,白皙的脸色微红。
“他一路劳累了,已经歇下了。”徐烟雨见他一脸关心的模样,却也不好拒之千里,便轻声温和的回了句。
“如此,那就只能待会再来了。”林木抬头看了眼房门,颔首施了个礼,“在下先告辞了,等楚兄醒了再来。”
他是找楚轻尘有什么事?徐烟雨这厢还未想完,便又听林木小声道,“姑娘若是有时间,就抽空去看看三郎吧,他病已经大好正在房里练字呢。”
“是吗,我这就去瞧瞧。”徐烟雨微微一笑,听了这个消息心里也很高兴,说到底,她当初答应教他习字的时候,也并未真心想要教他都少,然而几日相处下来,他的勤奋和聪明出乎她的意料,竟然生出了几分不一般的情谊。
徐烟雨进门就看见林三郎埋头趴在小几上,握着笔一笔一划的写着。
林三郎正写得入神,发觉几上光线一暗,抬头一看,便迎上了徐烟雨满是笑意的脸。
林三郎连忙站了起来,仔细理了理衣襟,恭敬的行了个礼,“老师来了。”
徐烟雨并没有阻止他,笑眯眯的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感觉十分受用,前世上了十几年的学,当了十几年的学生,如今体验一下当老师的感觉,却分外的新鲜,这种角色转换的快感,不是一般的舒心。
“学到哪儿了?”徐烟雨抄手问道。
“这几天耽误了不少,只能把《千字文》里面的所有字认得。”林三郎恭声答道。
《千字文》是一首长韵文,统共一千个不重复的字,专门做识字启蒙之用,但林三郎能在几天内就学会,让徐烟雨大为意外,这个时代的字可不是现代的简体字那般容易,有点类似大篆,笔划很是繁杂。
“别心急,你这样的进度已经很快了。”徐烟雨示意他坐下,“把你这几天写的拿来给我看看。”
“嗳!”林三郎立时来了精神,自从生病以后,就一直闷在屋里,每天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养病,清闲下来日子实在有些漫长难熬。
“写的不错。”徐烟雨违心的说了一句,不是写的不好,而是根本不能单纯的用不错来形容了。
纸上的字,字形正倚交错,大小开合无可挑剔,线条粗细变化明显,跌宕有致,收笔处略有些生疏,但并不生硬,反倒更见自由,自成格调。若是她没有原主的功底,想必她一年的功夫都不能写出这么好的字。
有类人天生就是学习的料,想必这林三郎就是属于这一类的。
徐烟雨将手中的纸放下,“明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