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怖的莫过于流言,白的可以说成灰的,灰的可以说成黑的。(by史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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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凉,艳如晚霞的枫叶也黯然飘落,云城的清晨有了些凉意。天蒙蒙亮的时候,参加田径类比赛的同学已经在大操场集合。
“沈泽洋,你报的是哪一个项目?”看着沈泽洋那滚圆的身躯,我有些隐隐的担忧,好像小了一点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老年人在黑板上写的名字没有他,看来,是他自己报的项目。
“ 米。”沈泽洋很高兴,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叫他土豆或者小胖。
罗仁川拍着沈泽洋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这小子要减肥,已经跑了一个多月了!别看他胖,跑起来很快哦!”
沈泽洋一拳挥了过去,两个好兄弟就开始打打闹闹。
是吗?我顿时明白了,可能他觉得自己太没形象,不够帅,配不上耀眼的苏阳阳,也在为了她拼命减肥吧?
运动会如期举行。只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我原本是305寝室最胖的,一个多月的减肥,我瘦了将近30斤。终于,其他人坐不住了,也在跟风减肥。
只是,她们兴致冲冲地制定了计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该怎么吃还怎么吃。偶尔,她们会说一些悄悄话,我一出现就戛然而止。我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你们说吧!我可以当作听不见!
一个深夜,我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就像疯狂想要吸血的吸血鬼,生不如死,渴求一个解脱。于是,我半夜三更地爬下床,似乎手脚不受大脑控制,就像身在梦里。我小心翼翼地翻了很久,只找到室友的一瓶老干妈和一包阿胶枣。
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沉重,总是想哭,不受控制地想哭。那一个夜晚,我就躲在厕所里,啃完了那包400g的阿胶枣,吃完了那瓶老干妈。我已经忘了该怎么吃饭,只想填满我的胃,填满我的心,填满我所有的恐惧。我不停地哭,边吃边哭,没敢发出声音,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怎么也止不住。
第二天,我才发现自己干了多么愚蠢的事!阿胶枣和老干妈,我该怎么向那个室友交代?
“肖媛媛,对不起,你的老干妈和阿胶枣,我赔你。”我的胃里翻江倒海,腹部一阵阵绞痛。我捂着肚子冒着汗,很主动地跟肖媛媛认错,拿出了20块钱,算赔她的东西。
肖媛媛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瞪大了眼睛,用尖酸而又刻薄的嗓音嚷嚷着:“屎壳郎,你是怎么了?枣子我可以理解,老干妈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一夜之间,一瓶老干妈一扫而空,换了谁都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闭着眼睛,咬着牙齿,拼命地摇头,“肖媛媛,我求你不要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要,我求你……”
我就像当年的文星宇,卑微地祈求着肖媛媛。肖媛媛一脸狐疑,嘟着嘴,有些不高兴,还是收下了20块钱。
只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我,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保守秘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久后,这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我成了一个笑话,大笑话!吃下那瓶老干妈的第二天,我就进医院了——患急性肠炎。
进医院之前,我疼得冒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都不能在站立,还在咬着牙坚持,我丢不起这个人!要是让人知道,我在一夜之间吃下了一瓶老干妈,没吃一粒米饭,谁会把我当成正常人?
可惜纸包不住火,老年人让大胖王定明把我背进了医院,检查,打点滴,开药。
回到垃圾桶旁边,我俯在课桌上,胡思乱想,有很多事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去了广州不能回来?妈妈也说有事,不能回来,怎么这么巧?谁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吃那么多东西?我从来都不爱吃老干妈,为什么,我可以把它当饭吃?为什么,我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拿别人的东西?为什么,我会做出连自己都感到恶心的事?
“史泰克,该吃药了!”文星宇端着满满的一大碗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就像跑堂的小二。
我的各种不平,各种委屈,莫名其妙地爆发,我咆哮着:“我不喝!这么难喝的东西你试试!你又不喝,凭什么让我喝!”
这碗水,是葡萄糖和氯化钠的混合物,用来补充体力。可它又甜又咸,我从来没有喝过比它更怪的东西,恐怕没有人能忍受它的味道!可是医生说了,我必须喝三天以上,不能吃任何东西。第三天后,如果不吃止痛药也没有绞痛感,才能喝一点清淡的粥品。
“好,我喝。”文星宇就像英勇就义的悲壮英雄,把那碗水分成两份,另一份倒进自己的饭盒里,仰着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喝完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史泰克,我喝完了,该你了。”
这个傻子!我在心里狠狠地骂。
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喝,我越喝越觉得恶心。索性一咬牙,学着文星宇,把它一口气喝了下去!
运动会,毫无悬念,我弃权了。甚至,经老年人特许,我不用去观看。我也害怕去,那么多人,一定有人对我指指点点,“看!那就是史麦儿!有异食癖的那个!”
这成了一个新闻,我有异食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