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三五日便是除夕,老夫人忙着安排人收拾各房的屋子,整理院子,倒是将和离之事抛到了脑后。
刚一一安排妥当,便见罗旺进来禀道:“老夫人,官府判了温姨娘明年开春问斩,您要不要安排人去狱中给她送些御寒的衣物,吃食什么的?”
按理说,入了狱的人,每逢月初,过年过节,家里人都会往里面送些衣物吃食什么的。
罗旺那日虽然将杀人之事撇的一干二净,却还是惦念着这个妹妹的。
温老夫人眉头一皱,一脸的不悦,啐了一口道:“大过年的提那煞星作什么?真是晦气!”
罗旺被一语噎住,生怕老夫人迁怒于他,忙噤了声,也不敢多言,只福了福道:“那奴才先下去了。”
温老夫人摆了摆手,一脸厌弃,也不看他,:“下去吧,下去吧。”
罗香茹犯了命案,本是要将罗旺也赶出温府去的,可念及祺儿的感受,便留下了他。
还未待他走到门口,又把他叫了回来:“等等——”
“老夫人还有什么吩咐?”罗旺回头问道。
“她房里还有些衣物,横竖也没人敢穿,你都给她拿去,顺便再送些吃食去给她吧。”罗香茹毕竟是温子琪的生母,这孩子虽小,却也已知人事,若是哪个不省事的东西在他面前嚼舌根,说她这作祖母的苛刻他母亲,说不定以后还要埋怨她呢。“你再从账房支些银子,去狱中打点打点,她好歹也是我们温府出去的姨娘,也不能丢了我们温府的掩面,落人闲话了。”
罗旺微顿,瞬间笑着感激道;“谢老夫人。”
待他出了门,老夫人又憋不住埋怨道:“都是快死的人了,还糟践银子又有何用?”
罗旺将手头的事情安排妥当,从厨房拿了些现成的饭菜,又从罗香茹房中拿了衣服,正准备出门,突然从外面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喊了他一声道:“舅舅——”
竟是温子琪。
罗旺吓得一愣,忙伸手将温子琪拉到院子里的花丛后面:“祺儿,老夫人不是吩咐过,让你不要来你母亲房里吗?”
温子琪拉着罗旺的衣袖,“呜呜”的哭了起来:“祺儿想母亲,祺儿想去看母亲。”
方才罗旺去老夫人房里找老夫人时,他就隔着帘子在房里练字,他们的对话是,他是听得真真切切。
找了个间隙便跟了出来。
“这——”罗旺的眉头渐渐聚拢了起来:“监狱哪里是你这小孩子能去的地方?你还是好好在房间里面练字读书,万一被老夫人知道了,可是要受责罚的。”
“祺儿不怕被责罚,祺儿就想去看看母亲。”温子琪死死的攥着罗旺的衣角,哭的越发可怜了。
罗旺被他纠缠的没办法,见已到了老夫人午睡的时辰,便应道:“舅舅带你去可以,但你必须答应舅舅一个条件。”
温子琪郑重的点了点头:“嗯——”
罗旺俯下身:“回头老夫人问起的时候,祺儿千万不能说是跟舅舅去狱中看你母亲的,知道了吗?”
温子琪点头应允道:“嗯,祺儿就说是自己跑出去玩的。”
罗旺起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心中一叹,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孝顺,只可惜香茹命薄……无奈的摇了摇头。
拿了东西,踉着他的小手便从侧门走了出去。
罗香茹穿着单薄的灰白衣裳,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的草垛里。
这两日已经被牢房里的狱卒折磨的不成人形。
来时穿着的小袄还有身上的首饰,全被那些qín_shòu扒了个精光,剩下的这身单薄的衣裳也被他们蹂躏时撕扯的破破烂烂,索性这两日快过年了,那几个年轻气盛的好色之徒都回去过年去了,只剩下几个年老的狱卒在狱中看着,日子才好过了些。
那日刚来狱中被那些qín_shòu欺辱的时候,她就像一头撞死,免得受人糟践……
罗香茹心里一阵阵酸楚,泪水又禁不住直往下流。
只是她心里还想着,若温慧茜和祺儿能为她洗脱罪名,她还能出去再见上祺儿一面……
“妹妹——”突然,不知打哪冒出一个声音。
罗香茹身子一缩,警惕的抬起头来。
晦暗的眼中放出熠熠的光亮,腾一下子跃起身来,扑到门口,喊道:“哥哥,祺儿——”
温子琪看见罗香茹,也撒开腿跑向她,扯开嗓子唤道:“娘——”
旁边牢房的人,见一个一身素色锦衣,小少爷打扮的小男孩冲着一个头发蓬乱,衣衫破烂的女人喊娘,都往这边看过来。
不知是谁唏嘘了一声:“既然是富贵人家的夫人,不愁吃,不愁穿的,又何苦这样糟践自己,糟践孩子呢?”
“祺儿——”罗香茹探出手去,紧紧的捧着温子琪的小脸。
“妹妹,老夫人让我给你送衣服来了。”罗旺将衣物送门当间塞了进来。
罗香茹眼前一亮:“老夫人可是发现什么了?”
罗旺当然知道妹妹问的是什么,却是沉着脸,摇了摇头:“没有。”
他又岂会不知妹妹是被人冤枉的?
妹妹一向胆小,连杀只鸡都不敢,又怎么会去杀人?
只是当时认证物证齐全,他胆子怕事也不敢向老夫人求情。
罗香茹一双眼眸又一下子暗淡了下去,须臾又抬头看向罗旺:“哥哥,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罗旺避开她的眼神,长长的叹了一声:“不是哥哥不想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