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的想法虽然有些冒险,却是一着好棋。以前那些不快都是小打小闹,沐家军跟秦阶也没有反目,所以淮王可以做和事佬。虽然总是安抚沐家军要以大局为重,但实际上沐家军除了冲锋陷阵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那时候若是清尘闹起来,也没什么道理。这次以挟持欲行不轨为名杀了秦豹,沐家军和秦阶的矛盾就白热化了,尽管面上仍是秦阶没有道理,但他一定出兵来寻仇。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淮王的真实态度了。如果淮王任由秦阶闹,说明他根本就没把沐家军放在心上,之前那些安抚举措都不过是在利用沐家军;如果淮王以秦阶擅自出兵引起内乱为名处罚了秦阶,那就会让秦阶生恨,淮王也不得不转向倚仗沐家军。
宣恕之所以叹气,是因为他觉得,淮王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秦阶红脸,清尘会失望的。他知道清尘有大震沐家军声名的抱负,而只有成为淮王的亲兵,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和装备,才能得到整编扩充。可是,在淮王这里,清尘的抱负实现不了。淮王对沐家军,除了利用还是利用。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吧,”宣恕低声道:“现在,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怎么对付秦阶吧。”
“秦阶一定会引大军压来。”清尘说:“我做了几手准备。”
“说说……”宣恕微笑着鼓励他说。
“我会飞鸽传书淮王妃,请她在文官中主事,力劝淮王下令制止秦阶,平定之后再由他们建议淮王对秦阶惩戒。我们自己,也要做好防御准备,苍灵渡可守便守,不可守则弃之而去,转而占领常州,我这里有常州的防御图……”清尘将手中的图纸一扬,一旁的刺竹可是有些忿忿然,这还是我辛辛苦苦偷来的呢!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张图,确实对沐家军比对自己有用得多。
“常州是要塞之地,攻下常州,淮王就不得不低头,只要他肯说话,我们见好就收,让出常州,回到苍灵渡。”清尘说:“说到底,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淮王还要继续平衡,而我们白辛苦一场,跟秦阶干一次仗……我杀了秦豹,导致跟秦阶的矛盾从桌面下到了桌面上,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损失……”
“不过这样,淮王偏袒之心已经昭然,我们就要全新寻找后路了。”清尘默然道。
宣恕思忖着,问:“你想过没有,万一淮王妃趋利避害,舍弃沐家军呢?”
清尘沉吟着,说:“大不了,我娶依琳。”
刺竹看见沐广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神色很是怪异。
“你怎么能娶依琳?”宣恕笑了起来。
“我都快十七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不能娶?”清尘瞟了刺竹一眼,无所谓地说:“我不但能娶依琳,还想娶初尘公主呢……当驸马不比当郡马好?!”
沐广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却好像被梗住了,半天都没动弹。
宣恕止住笑,说:“清尘啊,你好像还忘记了一件事,要是我们跟秦阶开仗的时候,安王来偷袭,我们腹背受敌,可怎么办?”
“那就看看这个安王,到底有多少诚意招安我们了。”清尘冷冷道:“乘机偷袭,非君子之为,我赌安王不会干。他若真要这么做,那之前的信誓旦旦,不都是假的?”
“他来偷袭怎么办?”宣恕步步紧逼。
“没办法,算我们倒霉。”清尘有些不耐烦了:“听天由命好了。”
清尘不是这么不知道轻重,而且会疏忽大意的人,此刻的反常有些异样。刺竹听着,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倏地明白,此刻宣恕和清尘在一唱一和,就是要让自己听见,好回去禀告安王实情。是的,清尘还是在赌,赌安王会信守承诺,不做小人之举。
好狡黠的沐清尘啊,刺竹心里,此刻只剩下感慨万端。
呵呵,宣恕笑着,又说:“我还有一个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