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此刻的心里犹如五味杂瓶,酸涩苦辣皆涌出,但她的面上却宁静无波。她早已发过誓此生再也不为情所困,即便朝思幕想的人就在眼前,也决不为所动。
她何尝不知道师傅对她的情感几何,她不想再自苦了,便从今日开始,你不懂我,我不怪你,你不爱我,我便休......
“萧某深夜来拜访姑娘,却是无礼之至,但有些问题如不向姑娘请教明白,萧某便寝食难安,还请姑娘见谅。”
钟离还是沉默着.....
月色透过白色的窗纸折射在钟离的帷幔上,她捋了捋有些微乱的发鬓轻声道:“那个萧公子,您可否移步后退些?”
萧晔怔了怔,才发现自己却是心切如此,竟然无意闯入了姑娘家的香闺,他今日见到钟离行事,竟下意识的将她当做彩衣,实是失态。
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下,后退了数步,转过了身.....
片刻,钟离轻梳理下仪容走了出来。
“萧公子请坐。”
杯子里的茶一有些微冷,钟离给他注满,自己也注满,轻嘬了几口,才缓和了下心境。
“萧公子是想知道今日之事的原委是吗?”
“不错。”
“萧公子猜的不错,一切的手脚都是钟离做的。”
“萧某不明白。”
钟离又轻抿了口茶,微叹了口气才说道:“钟离以前是个庸庸碌碌的人,每天只知道躲在人后,从不愿见天日,受姐妹的欺辱,受嫡母的排斥,受父亲的漠视,受外人的藐视,却只知道躲在角落里啜泣,独自添着伤口暗自疗伤。
直到有一日我遇到了太子妃,她给了我信心,给了我勇气,教给了我识人的本领,教给了我怎样认识自己与识得别人的心迹,她待我如姐妹。敬我、懂我、识我。
如今她却莫名枉死,我虽无她之本领,但也曾与她相交数载,岂能坐视,唯有将凶徒执法,才能以慰她在天之灵。
她一口气将原由讲明,又猛啜起了茶.....
萧晔看着眼前这清丽的面容,月光刚好洒在她白皙脸颊上,那微翘的红唇挂着点滴的晶莹,那璀璨的眼眸如星般闪亮,似又带着点滴熟悉的感觉.....
他压下心里的那股怪异的感觉,赶走片刻的迷茫轻声道:“如此萧某便明白了,萧某不如姑娘多已,萧某曾追查那母蛊多年,却无从得知,直到今日方知道出处,萧某承姑娘的情,为舍徒讨了债,自是感激,请姑娘收下萧某此物。”说着伸手入怀...
钟离毫不犹豫的按住了他的手臂,一股微凉之感自她的手心传入了她的心里。
“师傅的臂弯何时变得这般冷然了。”她不禁有些黯然。
“萧公子莫要客气,钟离如此做并非为了任何事物,太子妃视钟离为姐妹,为良友,为至亲,钟离亦然。”
“太子妃之亲亦是钟离之亲,太子妃之师亦是钟离之师,又岂可贪图师门之物。”
萧晔看着臂弯间的柔荑,身体有些微僵,那淡淡的清香传入他的鼻息,他又轻咳了声.....
钟离收回了手。
沉默良久萧晔打破沉寂道:“即如此萧某便不在勉强,萧某先告辞了。”
钟离起身:“萧公子请。”
他起身行自窗前却顿足,并没有回头道:“夜凉了,姑娘还是少饮些凉茶为好。”
钟离看着他那轻灵的身影消失在夜幕,摸了摸胸口,觉得自己似乎可以面对了,虽然喝了整整的一壶凉茶,才得以平复心境,但却是有了良好的开端....
清晨钟府众人又齐聚在了大夫人的院子里,钟敏眼眶青红,显是昨夜未眠,她眼光落在钟离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昨日之事和钟离定脱不了干系。
她那日进钟离的院子并不曾看到如此繁多的花种,也不曾有什么花友,还那般凑巧拿出了那沙罗,除非她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的.....
钟离自大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却被身后的钟敏叫住。
“大姐有何贵干?”
“三妹,大姐是来感谢三妹的。”
“大姐何来感谢之说呢?”
钟敏嘴角扯出了个微笑道:“谢三妹的沙罗,正因为如此才让大姐得了个良娣的头衔。”
钟离心下了然,她这是在试探自己呢。
“大姐哪里话,大姐那《飞天》乃是人间至绝,即使没那沙罗大姐也会艳冠群芳的,大姐本该是太子妃的人选,只是事有凑巧罢了,即便如此大姐也休要气馁,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变数的。”
钟敏闪着狐疑的目光看着钟离翩然离去,她实在是不甘,钟离的话虽然不错,但终究是渺茫的。
整个琼林宴会最大的赢家似乎就是钟离,就连她在明月湖畔设的计策,钟离也能安然躲过,最后还得了最终的彩头,她怎能不恨。
钟离回到离院歇息片刻,忽见孙嬷嬷匆匆进入。
“嬷嬷,你匆匆忙忙的做什么。”清荷问道
“小姐,不得了了。”
“嬷嬷,何事?”
“小姐,是三姨娘,又犯了上回的病了,又是全身抽搐,昏迷了。”
钟离顾不得听她说完,匆忙的奔去了三姨娘的院子...
众人看见钟离到来都让开了道,钟离看着三姨娘不断的抽搐着,不禁眉头深锁,如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想是三姨娘体质偏弱,受不得此毒的侵蚀,才又如此之快的复发了。
她自怀中取出了公子及的百草丹,用开水化开给三姨娘服下。片刻三姨娘有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