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明低着头,神色黯然而冷戚:“母亲,我想离婚!”
老太太反倒一怔:“你说什么?”
“我想离婚。”他重复道,几乎是机械的,面无表情的。这些年,他早已被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折磨得麻木了,没了任何性子。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脑筋一向好使,只眨巴眼的工夫,她就明白了,这个,大概又跟她那个儿媳妇脱不了干系吧,她心里更是火上浇油,火得不行不行的。
老太太厉声说道:“你就是现在想死,你也得给我忍着。汊”
陈德明眼睑颤了几颤,有些灰心绝望的样子,明明知道前面是死路一条,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扑楞一下翅膀、在沉下去之前挣扎一番。
“母亲,您是应该了解儿子的,这些年我和她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您比谁都清楚。”
老太太不怒反笑:“既然熬都熬过来了,那就继续熬下去吧。别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安安是你的亲生骨肉,然然也是,她们都是你的孩子。朕”
陈德明脸上一白,就象被重重抽了一记耳光,他嘴角抽搐了几下,又固执的不想放弃自己的想法——这念头一旦冒上来,压也压不住的,如同上紧了的发条,扯断了,就别想再恢复了。
“母亲,当初这婚姻,就不是我想要的,是您硬塞给我的。”他忤逆着母亲,也是破天荒头一回,强词夺理的,和母亲争辩。
老太太反而冷静了,语气也非常平静地问:“你这么想要离婚,那离婚之后,你打算娶谁?”
他却不再做声,心中绝望己极。他还能娶谁?一次就够了。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又是一棍子朝他肩上狠狠抽过来:“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疯了不成……是鹤芬是不是?刚才我一进屋,就觉得情形不妙,你眼睛虽然看的是安安,可你的心思,全在鹤芬身上,你怎么敢这样想呢,你竟然敢这样想!”老太太浑身直哆嗦,“别异想天开了,我不能同意!”说完又是连着两下。
陈德明迎着母亲的敲打,躲也不躲,而肩头火辣辣的疼痛,钻进心里去,心口就象被毒蛇咬过一样。他麻木的看着母亲,也不求饶,一颗心己死,还能有多痛呢?
老太太不由更气了:“你给我说话,回答我,你是不是想娶鹤芬?”
陈德明摇了摇头,他怎么敢这样想呢,虽然他很愿意,心里一千一万个愿意,可那终究只是奢望,明知不可能了,今生今世,他与鹤芬,已经无缘无份了。
“母亲。”他低声道,“我只是想离婚而己,守着母亲一起过日子,其它并不敢妄想,而且鹤芬走到这步,不容易,我怎么敢去打扰她的前程呢。”
老太太怒气似乎消了一半:“你明白就好,鹤芬那里,容不得你碰触半分,而且这婚,你也甭打算离成。”
其实早知道是绝境,也不过是垂死挣扎,陈德明再次默默地垂下头去,肩膀也有些松垮垮的,仿佛累到极致的人,再也承受不起半分。
老太太看到,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疼来,儿子是怎么苦巴巴熬过来的,她清楚得很,但这也是他必须该承受的,而且眼下,她更不能纵着他胡来。
老太太仍严厉地说道:“刚刚我只当你是一时糊涂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新顺之钢铁世纪/38549/你统统给我收起来,藏好掖好。而且,你已经被陆丽萍毁了一次了,断不可再来一次,所以这婚,你离不得。(.了一口气,又道,“是,她陆丽萍是不配做我陈家的儿媳妇,半根头发丝儿都不配,但是做你的媳妇,我看是绰绰有余,你们俩,半斤八两。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由着她们,治家就跟治国一个样儿,你一松懈,她们就会有恃无恐,可你只是不听,一而再、再而三的,就演变成了今天这种局面,以至于无法收拾,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这怨不得别人。”
陈德明低着头,应了声:“是。”是他错了,这全部的错,是他一手促成的。
老太太把手杖,在地上重重磕打了两下,“头一个,只要是不离婚,再一个,把我孙女安抚好了,其它的,我不想过问,你想怎么办,那是你的事了,我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事儿了。”话到此处,仿佛言尽于此。
陈德明不由抬头看了母亲一眼,母亲话里,含了深意一样,他明白的。但是安安呢,他如何安抚?
他知道自己不是好父亲,而前妻,也不是一个好母亲,他很多年前就一心一意的,留意着给他的安安寻个好人家,安排一个好的归宿,可这拨拉来拨拉去的,就只有钟家了,他觉得,那才是女儿最幸福的、安身立命的好去处,可这眼下……他不敢确定了。
他是不是做错了呢?不该私自为女儿铺了这样一条婚姻之路。
另外,他要如何跟母亲说起呢?若说了,年迈的母亲势必跟着操心着急的。
最后,他只得对着母亲点了点头,说了句:“我会安排好的。”
他要尽力一搏,为了女儿的幸福。不过这事儿,他亲自找立维谈,显然不太合适,他务必先通过鲁正梅那里,摸一摸底再说。
立维几乎一夜没睡,黎明时分才在公司的休息室迷糊了一觉儿,醒来后,他就呆呆坐在床上,一脑门子的冷汗,手和脚还在颤抖,刚才他做梦了,梦到安安身上、脸上全是污血,几乎是血人儿一个……他一个激灵就醒了。
书桌案几上,摊了一桌子的文件和报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