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腿往前迈一步,左腿慢慢跟着拖过来,再迈一步,再拖过来,霜子慢慢的走着,一个急促的身影“刷”从她身边掠过去,碰着她的肩头,把她带倒在地上。
那丫鬟急忙回身,扶她起来:“霜子,香莲被打了,脸都破了!”留下这么一句话,又急匆匆往浣衣房里跑过去。
霜子冷漠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扬开来。秋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笑着道:“霜子,你就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多好看。”
不顾霜子的冷脸,秋叶开心道:“听说香莲衣服没洗干净,沈侧妃的身上都起疹子了,从脖子蔓延到下巴,快不能见人了。香莲被沈侧妃用花瓶砸破了头,脸都划花了。真是活该!”
说着说着,凑过脸来,狐疑的看着霜子漠不关心的表情:“你怎么不开心,她那样欺负你?”
霜子冲她微微一笑:“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应迟早会来的。”
再者,欺负我的,是沈雪如,香莲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殃及鱼池的炮灰。
“就是就是。”秋叶大声赞同,又跑过去同其他丫鬟叽叽喳喳议论这件事情去了。
霜子回到屋里,将剩余的雷公藤粉末慢慢倒在地上,用脚一碾,粉末便溶进尘土里,什么都没留下,就像她,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这东西真好,无色无味,用它泡过的水洗衣服,效果显著呢。
想到香莲飞扬跋扈的嘴脸,霜子嘴角轻笑。
侧妃院里的丫鬟是吗?够得意吗?你不是沈侧妃的丫鬟,我还瞧不上呢。别人洗的衣服,沈雪如定是要三番四次检查的,唯有你,为了早日回到她身边伺候,定然比旁人都用心,沈雪如,才会对你毫无戒心。
谢谢你,香莲。
这一句谢谢,发自肺腑。
“噗通”一声,门被踢开,香莲气势汹汹闯进来,揪起霜子,一巴掌就要掴上去。
霜子捏住她的手腕:“姐姐,这是何故?”
后面看热闹的丫鬟们浩浩荡荡围了一圈,窃窃私语。
香莲怒道:“那衣服明明就是你洗的!”
霜子冷哼一声:“是吗?哪件?还是每件?侧妃的衣裳,你不尽心尽力仔细洗干净,丢给别人,是对侧妃不满吗?”
香莲气得面红耳赤,右脸颊上的血痕愈加狰狞,甩开霜子的手:“别让我抓到把柄。”
秋叶在后面翻个白眼,大声说:“你也把侧妃的衣服给我洗过哪,别忘记了。”引得丫头们哄堂大笑。
气急败坏的推开人群,香莲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霜子将头埋下去,眼里波澜不惊。就这道行,跟我斗?哭不死你。
******************************************
沈雪如站在锦苑花圃中,满头珠翠富贵华丽,她闻着菊花的香气,感受着清风拂面,几乎要翩翩起舞,只是脸上的薄纱,有些不便。
一个丫鬟进来通报:“王爷来了。”
沈雪如面色一变:“不见,让他去看看薛侧妃吧。”
丫鬟不多时拖着一个盘子进来:“王爷走了,这是他带给您的羊脂玉,听说就这一块呢。薛侧妃那里,是没有的。”
沈雪如骄傲的笑了,她这才真切感受到“小别胜新婚”的好处。自从推脱不见,王爷每日都会来走一遭,送些好东西来。
“唔……哇”,沈雪如突然冲向一边的花圃里,大声呕吐起来,好一会儿,才艰难的直起腰身,面上的薄纱飘落,露出脖子白皙皮肤上的斑斑红点。
随侍的丫鬟彩青急忙把薄纱给她戴好,面露难色:“王妃,真的不用请大夫?”
沈雪如一个巴掌挥过去:“让王爷见到我这副鬼样子,从此敬而远之?身上的红疹好之前,谁也不许让王爷进来。”
锦苑门口经过一个瘦削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看着沈雪如的背影,一瘸一拐地扫着地上的落叶。
******************************************
天气越来越冷,一盆衣服洗下来,手都冻僵了。秋叶把手伸进衣服里暖和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饼,往霜子屋里去。
霜子这几天病了,没钱请大夫,天愈发冷了,晚上又淅淅沥沥的雨夹雪,不知道她挨不挨过这个冬天。
昏暗的屋里,豆大的灯光下,霜子脸色蜡黄,和衣裹在脏兮兮的棉被里,瑟瑟发抖。
几乎是狼吞虎咽下秋叶递过去的饼,喝了几口凉水,立刻止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秋叶心疼的看着,好端端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
“霜子,你到底有没有偷东西?”秋叶看着从前的清澈双眸,变成这双平淡的如一泓潭水,波澜不惊却又深不可测的瞳仁,忍不住问道。
“明儿个初一了?”霜子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见秋叶点头,艰难直起身子:“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
听见霜子妥协的声音,秋叶几乎热泪盈眶,她不相信一个人的性格,会突然间有这么大的转变,其中定有隐情。
不管霜子是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对她照顾她的感激,她都无所谓,只要,霜子还能变回以前那个霜子,明眸皓齿,轻言浅笑。
“他冤枉我偷东西,是因为他想强暴我,我大喊大叫,引来了人。他恼羞成怒,将珠钗塞到我手里,诬陷我。他是府里的老人,平时又彬彬有礼,谁会想到他如此肮脏不堪。”霜子说到此处,泣不成声,依偎在秋叶怀中:“他向薛侧妃告状,薛侧妃待人谦和有礼,只斥责了我,说打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