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当初你怎么不积积德,行事之前先想想会不会连累别人?”玲珑这会儿越看姚氏越是觉得心烦,那头郭氏也呻吟着,气若游丝了,今日过来这群人倒真是唱了一出好戏,没料到她不杀郭氏,最后郭氏却依旧死在自己的丈夫手上。
姚氏被玲珑说了一个连累别人,顿时心口如遭重击,再也受不了这种打击,连喷了好几血出来,这几口血一喷出,她脸色殷红得如同朝霞一般,看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可众人却都知道,姚氏这该是回光返照了。
果然,她像是精神一下子就来了般,坐起了身来,冲岳承宗招手:“岳承宗,你给我跪下,我有话要说!”
到了这个地步,兴许姚氏能这样去了,而不是到最后受尽苦楚折磨,对她来说恐怕还是一件好事。岳承宗这会儿心如刀绞,手心手背都是最亲的人却偏偏水火不相融,姚氏要死了,她以往对岳承宗就是再忽略。再让岳承宗心里生怨,可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人之将死也如灯灭,一了百了了。
可岳承宗自己的事能揭过不提,但玲珑的事他却没办法当作没发生过,姚氏好几回都险些害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她明明知道的,自己也跟她说过喜欢玲珑。而玲珑如今肚子里都有了他的骨肉,姚氏还要下这样的毒手,岳承宗心头不是不恨的,这会儿看到姚氏喷血,他又是难过,可想着刚刚的情况,却又是十分气愤。僵硬的冲周义等人招手,示意周义等人过来将玲珑护住了,他才直挺挺的朝姚氏跪了下去:
“母亲有什么交待的,您就说吧。”
事到如今,母子二人之间,也只剩了这样的客套而已。姚氏心里头酸楚,却是强忍了:“我恐怕没那福气见着继祖了。你忤逆我,且又对不起岳家列祖列宗,我也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从此岳继祖才是我儿,他不是我亲儿,却胜似我儿。你这样的人已经被妖孽迷了心窍,岳家的东西,你不配得到!”姚氏一边说着,一边哆嗦的从怀里不知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朝岳承宗递了过去:“这是岳家祖上传下来的。你替我交给继祖,你不能私吞,你答应我!”
那是一个有些脏旧的黄布包着的约有竹筒大小的东西,岳承宗伸手接过了,一时间又是想笑,又是觉得悲凉:“母亲若是信不过我的人品,不用给我也行。”对他来说,想从姚氏那儿得到的。永远只有一个,那便是她的认同与夸奖,可惜姚氏对于这两样东西十分吝啬,不肯给他。在他记忆里看到姚氏的,永远都是板着的严肃而令人生畏的神情,温和的笑意与母亲般的爱抚,其他人轻易就能得到的,对于他来说要得到却难如登天。
但这样的东西岳继祖却轻易就能得到了,甚至他还不是姚氏的亲儿!
自己做了这么多,姚氏却对他永远不满,难道要让他杀妻弃子,姚氏便满意了么?可她依旧不会满意,她看中的,永远都只是岳家的名声,与她自己的理想而已!
心里涌出这样的念头来,岳承宗当下恨不能将手中的东西捏成粉碎,他神情有些阴戾,终于问出了心里已经埋藏许久的问题:“母亲,岳继祖有哪儿好?他甚至不是你亲生的,为什么你能这样对他,可对我却从来都是不满?”岳承宗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姚氏的亲儿,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姚氏仇人的儿子,落到姚氏手上她才会这样冷淡自己。
“呵呵,你不懂,继祖他呀……”姚氏先是愣了愣,接着又轻蔑的笑,但说起岳继祖时,她脸上露出母爱般的慈祥来,看也没看岳承宗一眼,嘴里轻声呢喃了起来,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婴儿般,跪在她面前的岳承宗面若死灰。
自个儿的丈夫自个儿心疼,玲珑看不得姚氏这死人脸的模样,冷笑道:“既然我夫君已经不是你儿子了,你儿子只有岳继祖一个,那么你当初害死了一千多人,我替你赔偿后的债务,也该由岳继祖来赔吧?”
姚氏像听也没听到这个话般,只冷笑了一声,嘴里又轻声唱着像是哄孩子唱的歌谣,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她眼睛中的神彩慢慢黯淡,最后终于再也没有光彩,沉黯了下去。
“她死了。”岳承宗跪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自然看得最清楚,姚氏低垂下头去,只像是睡着了不再想说话般的举动,他却看得一清二楚,是姚氏没了声息。
在这一刻岳承宗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他表情有些复杂,心里好像有些难受,可隐隐的又像是有一种松了口气般的感觉,这个念头一涌上他心里,让岳承宗有些羞愧的同时,又有些惊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跟姚氏竟然离心到了这样一个地步,本来该相依为命感情极为深厚的母子,可如今姚氏死了,他做为儿子的,竟然会觉得松了口气!
这样的念头让岳承宗自己有些不敢面对,他甚至感到对这样的自己有些害怕,虽说感觉来了就是理智都挡不住,但面对这样的自己,岳承宗仍是感到有些羞愧了。他阴沉着脸,站起了身来。看着被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