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凤思红的回答,是冷醒的,也是不耐的。衬着他眼底的,隐隐约约的暴戾。还有眉间的隐隐的不耐,言行之间,给人一种敬请不敏的奇异感觉……
多少次了?
这已经是出事之后,多少次,父后来这里旁敲侧击了?
可是,她不愿意说,真的不愿意说……
至于那个人。记得,又怎么不记得呢?
她记得,那个人,有着一颗灿星般的眸子,冷若冰霜,冷光四射。
当晚的自己,那把剑。明明已经刺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她却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然后,堪堪地闪了过去。
长剑一劈落空,然后手腕一反,落到了她的手里,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她会杀了自己……
事实上,长剑在那一只苍白到几乎毫无血色的手中举起。那对黑白分明得仿如阳春白雪一般的眸子里,满是恨意,怒意,还有不可遏止的叹息……
是的,叹息。
当那把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一次横到自己的颈上时,薄薄的剑刃。划伤了自己的颈部的血脉。血,顺着早已沾满热血的剑刃一落而下,那薄薄的剑刃之上,沾着无数的血。别人的,还有自己的……
那一瞬间,神智已经有些清明灵台已经有些通透的她,真的以为自己在那个一瞬间,自己就会被死神带走。
任何人在死亡的面前,都会胆怯吧。可是,那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这样的生命,还有什么值得珍惜的?
这样的无止境的黑暗,又有什么可以扼止的?她的生命中,所拥有的,不过是无尽的黑暗,和深渊罢了……
如果说死,就是解脱的话,那么,她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交到这个人的手上,最起码,她的眸子里的光,在一刹那,令她感到羞怯……
握住那把剑的手,则是一双稳如磬石的,有着生杀予夺的气势的,属于一个年轻高手的手。
那个人压低了声音,怒目而视。
他说:“你死有余辜……”
是啊,自己真的是,死有余辜……
可是,那个人却没有杀他。而是将手中的长剑“啪”的一声,扔到地上,然后将他用力一推,扬长而去……
那个人,连杀他都不屑么……
那个身影,拖着长长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洞口的转角里,可是,那个人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永远地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他勉强抑止住心底再一次涌出的杀戮意识,只是一反手,狠狠地扭断了自己一向握剑的右手。
剧烈的疼痛,令他的心,一分一分地清晰起来。她喘息着起身,慢慢地摊开的手心,紧紧地握着一枚琉璃镶玉珠……
那是,在那个人迅速地抽身离去时,她在那个人的身上,生生地拽下的……
父后的话,还在继续。
她一边说,一边认真地望着女儿的神色,想知道一向沉稳内敛,不论有什么事,都会用自己的办法解决的女儿,会有怎样的想法……
可是,凤思红已经不想再听下去。
这人,逃也逃了,去也去了。凤思红相信,那个人既然举起的剑没有挥下来,那么,他也绝对不会再去无聊地告发自己……
即便告发,又能怎样呢?
自己的生命,真的还有延续下去的必要么……
凤思红暗暗地叹息一声,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珠子……
不,还是有必要的,最起码,她要看清,那个从她的手下逃出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要知道,那个拥有着一对黑白分明得如阳春白雪般的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的,她要亲眼看一下,自己的生命,是否有必要终结在那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