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做到这一种的话,那么,就只有若家的圣女若初——可是,若初呢?她早已在数百年前消散,残缺不全的灵魂,也早已进入轮回。早已不知道几世为人……那么,除了至高无上的若家血脉,又会是谁,能做到这一切?
若家血脉……忽然之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凤九的心,痛得忽然无法呼吸——希望,不是他所想到的答案,希望,事情并非他想象有那个样子……
刚刚从天劫中解脱的凤九,刚刚恢复了几分体力的凤九,脸色蓦地变得比雪还要惨白。下一秒钟,他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身形一动。整个人,就仿佛红云一般地扑起,瞬间就站到了雪谷的最高点。
只见漫天的黑气,已经消散了,那些得到解脱的灵魂。那些已经被净化了的灵魂,正化为万点星光,冉冉升空,然后,在进入轮回之前,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子……
是的。女子……
凤九凝眸一看,只见一抹暗红的身影,正在卧在冰雪之中,呼吸微弱,奄奄一息。虽然距离极远,可是。凤九却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女子,身上的血,早已流干,这女子。生命早已走到了尽头,这女子,在用她自己的解脱,来换凤九的一生的心痛——有那么一刹那,凤九几乎想要杀了自己……
“水儿……”凤九大喊一声,身子疾风般地扑起,然后,那抹大红的衣衫,仿佛红云一般地向前,迅雷不及掩耳。只下一个一瞬,就来到若水的面前:“水儿……”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若说这天地之间,还有什么能做到的话,那么,就只有这个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才会傻到,为那一身事不关己的江南烟雨,最终覆了天下,完全不管,所有的容华谢后,换他一生的山河永寂。
就只有这个女人而已……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长别之后,泪流满面……
可是,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这个女人,又是何其的残忍,她这是在用自己的命,换他永生的、灵魂的不安啊……
若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望着凤九,绽开一抹虚弱的微笑,唇齿呢喃之间,终于有几个字眼,几不可闻地吐了出来:“凤九,还好,我没有丢了你……”
凤九,还好,我没有丢了你……
凤九,我宁可我们不曾相濡以沫,却但愿我们从来就相忘于江湖。
身边的冰雪逐渐融化,这个虚无的空间,全凭人王的念力形成,人王消失,那么,这里的一切,也会随之消失。
所以,凤九在确定若水还有气息之后,眼看成片的冰雪扑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两人淹没,凤九一把抱起若水,一边左右躲闪,一边握住她的手,急急地说道:“水儿,不要说话……我们要先离开这里……”
女人,不要说话……
我们要先离开这里……
因为,你要保持体力,你要坚持到我们可以离开的之后——因为,我还没有准备要失去你,所以,请你,请你,不要这么轻易地放弃……
然而,若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淡泊如明水的日光下,雪光之下,她的脸色,因为严重的失血,而变得极其苍白,苍白得几乎透明。她用眷恋的眼神,静静地望着凤九,有一抹解脱一般的笑,始终浮在唇际——还能看到凤九,真好……他们还能在一起,真好……
感觉到生命的迹象,正从她的身上,慢慢地消逝,若水吃力地反过手来,握紧了凤九的手,慢慢阖上眼眸,将最后的心愿,直送到凤九的心底。
凤九,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那么,剩下的路,还要靠你一个人走下去……
请你帮我,请你帮我……
请你帮我,将这具身体,还给独孤情,务必要请他要好好地珍惜,好好地珍惜这一个因为爱,而甘心嫁给他的女人……
凤九,请你帮我,请你帮我去看一眼烈昊天,然后,助他……
助他……
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一晚,若水曾经把过独孤情的脉,于是,知道,他的决绝为了什么,知道他的放弃为了什么。可是,若水还是失望,还是觉得他不够爱自己……
因为,爱从来都不是自以为是的自我牺牲,而是要两个人,始终都在一起,始终一起面对,始终,不离不弃……
而今,她就要去了,那么,唯有希望,那个人,能好好地活下去,希望那个人,能将一个人的路,好好地走下去,也不妄,他们相爱一场……
夜雨染成天水碧……如果说,生命的价值,就在奉献,那么,我愿意,用我的所有的生命,成就你的一场绝世惊鸿。
“女人……你不要死……”红衣飘飘而下,落在冰雪世界的顶峰。他们的身后,那一片世外桃源正在坍塌,那一片冰雪之地,正在消失,所有的一切,都终将变成过往,变成一场美丽的,沙漠之上的,海市蜃楼……
绝望至极的男子,一手抱着若水,从云天之上坠落雪谷,一边将内力不停地输入若水的体内,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一分一分地冰凉,凤九蓦地咬开自己的手腕,将自己血管里的血,全部灌入若水的喉咙。要知道,千年巨蟒的血,本身就是至宝,本身就可以解百毒,延年寿,所以,凤九才会以血还血,哪怕用尽自己全部的血,也要将那个女子的生命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