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易勒住了缰绳,白玉龙止了踏踏而行的步子,马车还来不及转头,一群人就围到了马车周边拍打着车壁。
华溪烟放下帘幕坐回车内,对着云祁道:“都是一些行乞者。”
行乞者多为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且老弱妇孺居多,云氏暗卫不能轻举妄动,一时间马车被围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人们争先恐后地拍打着车壁,口中不停嚷嚷着:“贵人救救我们……”“施舍点儿东西吧……”
一时间哭泣哀求声不绝于耳,嘈杂无比。
整个车厢都在不停地摇晃,甚至是小几上边的果盘茶杯都在相互碰撞下发出“铛铛”的响声。
华溪烟挪了挪身子朝着马车后边坐了坐,便看见自己刚才坐的靠窗的地方已经有几只手伸了进来,张牙舞爪,有种群魔乱舞之象。
“公子,似乎是便被地区的流民。”梓易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
边北先遭雪灾,后起战事,百姓流离失所,自然要朝着京城方向逃难。大城池守卫森严,难以进入,也只得出现在宁城这种小城。
“梓易,散银救济!”片刻之后,云祁开口。
便听梓易道了句“是”,声音从几丈之外传来:“吾主广发善心,尔等此处领银,不得惊扰车中之人!”
围在马车周围之人全都如潮水般散去,纷纷去与梓易领银。
“二位公子有礼!”车旁忽然传来一个问候的声音。
挡在窗户处的帘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扯了去,如今车外场景大可一览无余。是一个很年轻的……衣衫不整的公子,双手负于身后,黑眸从云祁脸上移到华溪烟脸上,勾唇点头示意。
云祁转头对着华溪烟解释道,“这位是安亲王府的晔小王爷。”
华溪烟点头明了,便听见云祁接着问道:“小王爷这是震灾归来?”
宁晔点头:“崇州雪灾极重,所以耽搁了些日子。”
华溪烟想到在去年去参加郑婉的生辰见到的那位丹朱郡主,是仝父亲前去震灾的时候在太原逗留了两日。细细向来那位郡主还是这位小王爷的妹妹。
“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宁晔有礼地问着华溪烟。
“在下陈晗。”华溪烟对着宁晔一抱拳,“小王爷有礼!”
宁晔点点头,心下却是疑惑。看这人与云祁同处一车,关系当是极为亲厚,定非寻常人物,但是仔细想想,自己脑中似乎从未听过陈晗这般名号。
“在下不过是无名小卒,不劳小王爷费心。”华溪烟低沉幽幽的声音响起,道出了宁晔心中所想。
宁晔微微一笑,并不多客套,只是问着云祁:“不知道可否借云公子马车一坐?”
“哦?祁这马车窄小,可容不下小王爷这般身份。”云祁斜靠在榻上,似讥似讽地说道。
“可是本小王的马车可坏了。”宁晔向前一步,眉眼愈发地清晰,就连眼角的笑纹也清晰可见。
“听小王爷这意思似乎是祁毁了小王爷的马车?”云祁轻笑,声音是一贯的清雅沉润,听不出半分多余的感情。
本以为宁晔会诚惶诚恐地否认,谁知那人也是挑起了眉梢:“不然呢?本小王好好的马车为何会坏?仆从为何会死?云公子当真不明白这个中缘由?”
华溪烟挑开车帘,发现不远处孤零零地停着一辆马车,而且确实是惨不忍睹,不光车壁上刀痕剑印一片狼藉,就连车轮都掉了一个。再看看宁晔这衣衫不整,一身狼藉的模样,华溪烟瞬间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是你自己倒霉,人品不好,与本公子何干?”云祁斜睨着宁晔,懒懒吐出一句,大有气死人不偿命之态。
宁晔一怔,脸色涨红几分,似是发怒前兆,片刻之后,怒极反笑:“本小王平白无故代人受过,云公子这般袖手旁观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云祁凝眉思索片刻,这才道:“听小王爷这话祁似乎是过分了点儿……梓菱!将那辆红木的车腾出来给小王爷乘坐。”
宁晔这才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只是那笑在看到梓菱迁过来的马车之后,僵在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