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扶着华溪烟朝着那一群人走去,有几人正围在那当场毙命的老妪身边痛哭着,哀天茼地,闻者心惊。
老妪身边有一名男子,粗狂而高大,相貌普通的,但是华溪烟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正是昨天在山上救下了宜lún_gōng主的那个樵夫。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华溪烟的声音微扬,一般人绝对听不出她的声音中隐含的虚弱和压抑的隐忍。
“你为啥要杀了俺娘!”那樵夫站起身来蹬蹬蹬走到华溪烟面前,伸手便对着她一推。
华溪烟踉跄后退几步才在王晋的搀扶下没有跌倒在地,她低头看着那老妪,半晌叹了口气:“抱歉。”
虽然那剑不是她的,但是确实是由于她踢了一脚那老妪才中了这一剑。
“道歉有个屁用!”樵夫黝黑的面庞上由于气怒而涨出了十分明显的‘潮’红,一双眼瞪得死大,鼻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似乎随时都会上前将华溪烟撕碎一般。
王晋微微上前挡在华溪烟面前:“家姐无意……”
“狗屁的无意!”樵夫大吼一声打断了王晋的话,垂在身侧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瞪着华溪烟的眼神中含着无数的怨恨,仿佛二人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你是昌延公主?”半晌,樵夫从牙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
华溪烟点头。
她可以明显感受到樵夫的怒气成指数暴涨,而他身后的几个农民打扮的人也全都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吼:“刘哥,就是她!杀了她!”
“对,杀了她,报仇!”
“这个丧尽天良的‘女’人凭什么活着!”
一声比一声更为恶毒的指责声传来,华溪烟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樵夫的脸不停晃动,那些庄稼人也都变成了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滔天的愤恨与怒火几乎要将她烧得骨灰都不剩。
“停下!”华溪烟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凌而镇定,宛如一汪清泉自这火焰之上流过,生生扑灭了大半。
“怎么回事儿?说清楚!”华溪烟知道这一群人同时进京必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而且看这群人的模样,似乎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一般?
“你自己做的事儿还问我们?”一个带着‘花’头巾的大神走上前来,粗糙的手指指着华溪烟,哭天抢地地道,“你自己那么没良心,还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刚才怎么一剑捅死的不是你……”
“够了!”见这些人越说越离谱,王晋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绽起,一把甩开那‘妇’人指着华溪烟的手,恨声道,“有事说事,你们受了委屈,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受了委屈?”
“你们杀了人还有委屈?”樵夫丝毫不避讳地朝着王晋大吼回去,“昨天俺救了你们另外一个公主,难不成还救错了?你们凭什么叫人去俺们村子里边杀人?”
他永远忘不了,今天早上,他和几个上山采果子的‘妇’人回到村子里的时候,那血流成河的模样,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倒是都是不完整的森森白骨,没有了活泼灵动的孩子,没有了笑语嫣然的‘妇’人,没有了祥和慈爱的老者,到处都是一片死寂,无边的血‘色’,染红了东边升起的朝阳。
自己的老母亲在地窖子里才逃过了一劫,出来之后便告诉他们,来的那一群人口中说是“奉昌延公主之名前来封口,一个不留!”
他们这才意识到,正是昨天他们救的那个公主,所以知道了皇家的丑事,皇家为了保全自己的掩面,所以派人来屠村!
可怜他一时心善,竟然给全村带来了如此劫难,他们那个三百多人的村子,如今只剩下了这寥寥十余人!
樵夫越想越愤恨,意识回笼之后看向华溪烟,却默然发现,这个罪魁祸首的脸‘色’,比他们这些受害者还要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