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伙计见张悦很是听话,态度也好,便也不拘着话儿了,竟是热络的和张悦聊了起来,张悦又刻意的引导着他的话头,竟是让她知道了这洪记杂货铺原来和钱记杂货铺是有仇的。
路并不是太远,转眼便到了面馆前面,张悦跳下马车,帮着伙计卸货,临走时,又抓了一把铜钱给那伙计,就算是辛苦费了。
小伙计千恩万谢的走了,还顺嘴说他们家店东西好价格又便宜,让张悦帮着多介绍生意呢。
张悦笑了笑,正打算开门板,却发现门板从里面开了,一个四十出点头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紧跟着自己的婆婆也跟着站到门口。
张悦疑惑的看了看她,那个少妇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朝着门口的李严氏说道,“大姐,你眼神不好,就多歇歇。我先走了,铺子里离不开我,若是想吃啥,尽管派人去铺子里找我,我给你买。现在只有咱俩才是亲人了,其它人的哪,毕竟隔了一层肚皮,谁又了解谁,你是指望不上的。”
张悦感觉莫名奇妙,待她走远了,这才出声道,“娘,她是谁啊?”
怎么喊李严氏大姐,难道是李严氏的妹妹?不对,如果是姨娘的话,怎么会原来悦娘的脑海里没有印象,而且她对悦娘的态度好像很冷淡。
李严氏一愣,她没想到张悦居然在,脸上顿时有一种不自在的表情,嘴唇嚅动了下,“悦娘啊,你不是去说去买面粉吗,这么快回来了?”
有问题?婆婆好像在转移话题。
“是啊,面粉什么的,我都买回来了,因为东西太多了,洪记老板娘还让个小伙计赶了马车替我送过来呢,真是好人哪。”张悦一边说着一边将门板全部拆开,把面粉等东西往后面的仓库搬。
李严氏握着拐杖坐在门口,听着张悦的脚步进进出出,半晌才道,“你这货都是在洪记买的?”
张悦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是啊,那里的东西便宜,而且我看质量挺好,最关键的是那老板娘是个实诚人,我那么死命的压价,她不但不生气,还给了我许多添头呢。”
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咋不去钱记买呢?”
张悦愣在那里,寻思了下,“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开始的时候吧,我是走到钱记的铺子门口,可是老觉得脑子里有一股不太喜欢,特别害怕,特别讨厌的情绪,后来那脚就像不是我的脚似的,竟是生生就自己转了个弯去了洪记。我不知道是不是您媳妇留下来的感觉,难道我与那钱记,还有仇不成?”
张悦的这番话说的极为古怪,一般人是肯定听不懂的,但是李严氏却是懂了,她万万没想到,媳妇都已经投胎去了,却还有残留的意识影响着现在这个悦娘。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悦娘不是讨厌钱记,是讨厌钱记里的某个人哪。
刚才过来的那个女人是她的小姑子李梅花,以前是嫁给了钱货郎,现在钱货郎生意做大了,逐渐开了杂货铺,她也成了老板娘。
从李梅花还是闺女的时候,就不太喜欢以前的悦娘,觉得她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丧门星一样,而且李恒之是她最喜欢的侄儿了,自打有了小娘子,也不太跟她亲香了,她就更恨悦娘了。
然后悦娘嫁进李家一两年都没怀孩子,她便在李恒之的耳边吹风挑拨,说她肯定是行为不端,要不然那主子家多少丫头,怎么偏偏挑她招惹,还把那些话说的极为难听,又说她是不能下蛋的老母鸡,非要让李恒之休了她。
李梅花的心思李严氏哪里不晓得,因为当时自己的儿子是秀才之身,后来又举了第五十七名举人,虽然没有正式官职,但在坊间私塾当先生,家里也算小有进帐,日子过的还行。
青峰县的县长当时都褒奖李恒之,说他是国家栋梁之材,来年京试,一定能夺得头魁。
钱货郎的一个表妹看上了李恒之,想嫁进来,但又不愿意当妾,许了李梅花好处,要李梅花下功夫,让李恒之把悦娘给休弃掉,然后再娶那个表妹进门子。
怎奈李恒之是专情之人,哪里肯休,而且还把李梅花狠狠数落一通,李梅花怀恨在心,她对李恒之是不会恨也不敢恨,举人老爷虽然没有正式官职,但也比她这个平头百姓强许多。
她觉得之所以李恒之这样,都是悦娘挑唆的,心里极恨,便想法设计的找些精细的功夫来折磨悦娘,而且悦娘老实又善良,经常被欺负的遍体鳞伤,都不肯说出实情。
后来李恒之进京赶考,都放榜了,人却不见了,既没有好消息传来,人也没有回来,就那样神奇的失踪了。
李家花了许多银钱,去打听,本来之前为了凑齐李恒之在京中的花费,就已经变卖田产了,现在越发艰难。
这时候李梅花觉得时机到了,竟是联合外人一起合伙骗了李家的宅子,还把李家祖上传的一本菜谱也抢走了,派人对悦娘好一番羞侮,让悦娘差点自尽而死。
李严氏收回思绪,想必悦娘一定是恨极了李梅花,要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大怨念,竟然可以影响现在这个媳妇的思想呢。
而她到底要不要说当初的那桩公案呢?
自打李恒之出事后,李梅花就对外宣称,她没有李家这门穷亲戚,让李严氏没事不要去钱记晃悠,免得让人难看,李严氏也是个高傲的,宁可饿死,也不会去求她的,两家便自此淡了。
她真的没想到,今天李梅花会来访。她眼瞎但是心亮,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