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冬笋,曾在建城伺候过她一段时间的小丫头。此刻她正穿着一身兵丁衣服,怯怯地望着她,脸上隐有悲伤之意。
她慌忙拉着她转到偏僻处,看看四下无人,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冬笋道:“我随大军来的,一直都躲在厨房里。”
“让你回家,你怎么没回去。”
冬笋突然跪下来,磕头不止,“姑娘勿怪,我受命一直跟着姑娘,自然不敢独自离去。”
三春心中暗暗叹息,果然,她遇上她不是偶然,从建城到这里,一路跟着她到现在。
“你有什么目的?”
“冬笋受姑娘恩德,无日不敢忘,只是主人有令,却不得不跟着姑娘。”
“你主人是谁?”
“是赵国……?”她说了半截意识到什么,忙闭口不言了。
赵国?“是季徇?”
冬笋低下头,“不是。”
“那是谁?”
“恕冬笋不能相告。”
三春点头,“那你想跟我说什么?”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肯定不会无缘无故。
冬笋有些犹豫,其实这些话不是她主人让说的,只是她和三春在一起相处,她对她极好,让她总觉内疚,这回邯郸城发生的事,她应该很想知道吧。
她咬了咬牙,道:“请姑娘回邯郸看看吧,太子出事了。”
三春一惊,“他出什么事了?”
“太子因为涉嫌谋反,已经被下了大狱。我也是刚得了消息,就赶紧向姑娘禀告了。”
“你说什么?”三春不敢相信,他刚被立了太子,这还不到一年,怎么就出这么大的事?
说季徇谋反,她是绝对不信的,以他那个性格,王位送到他面前他都不想要。接了太子之位全是为了自己父母,他怎么可能会谋反?
这么想着,又不禁暗“呸”自己,前一段时间她还觉得他贪慕虚荣,做了太子就翻脸不是人,现在居然说起他的好话来了。但仔细想想,那件事肯定不是他做的。只是他那个位置太抢手,被人惦记着也是在所难免。
“冬笋知道姑娘心里是记挂着季徇公子里,若是公子身死,姑娘肯定会很难过,若是现在回去邯郸,应该能见公子最后一面吧。这是冬笋能为姑娘做的唯一一件事,还请姑娘……”
后来她再说什么。三春都听不进去了,脑子里不停闪着那一句“或者能见他最后一面……”“或者能见他最后一面……”
难道季徇真的要死了吗?
那个一身白衣,好像神仙一样的纯净公子,就这么消香玉损了?
虽然那一日走时,她心里想过他不会得好下场,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心里还是很难过的,脑子里反复想着,“我一定要去见他,去见他最后一面。”
但是现在走合适吗?扔下这一营的士兵。去见那个负心人?
她心里犹豫不决,刚好仲雪派人来找她,只能暂时把这事放下了。
告诉冬笋不要再在军中停留了,不管她所要做的是什么,一个女孩子总归是不安全。
冬笋眼里含着泪,轻声道:“姑娘放心,我从没有出卖姑娘的。”
三春点点头,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一下。“我相信你。”把人派到她这儿来的人才是瞎子呢,她这儿能有什么是别人想要的,她还想知道呢。
叫冬笋找地方躲躲,然后就去见仲雪。这会儿战争打得急。他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吧。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
中军帐里,仲雪一身戎装坐在帅案前,他显得很兴奋,一见她就笑道:“快来,告诉你个好消息。”
三春眨眨眼,“怎么?魏军打了胜仗吗?”
“虽不中亦不远矣。”仲雪铺开一张羊皮图给她解释如何攻守,盐城如何得破。
三春耳中听着,心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仲雪说得兴起,手舞足蹈的很是兴奋,一低头看见她呆呆坐着,不由有些纳闷,“你怎么了?”
三春摇摇头,语带疲惫道:“在外面整天打仗,觉得有些累了。”
“是太闲了吧。”燕军一天到晚没事做,在军营里数手指头。
三春撇嘴,“我们闲是谁造成的?闲着闲着就觉得累了。”
“累了就去休息,若不然你也别在此地了,每日里担惊受怕,还要受风吹日晒之苦,倒不如去魏国吧。在魏国几座城池都有我的府邸,你随便选一个去住些时日,等大战完后,我就去找你。”
三春咬着唇不知该怎么办,去他的府邸她是不肯的,若是能借助他离开倒是可以的。只是她真的能扔下这一摊子离开吗?
现在正是交战之时,燕军处在两军中间地位本就尴尬,现在庞万又被看管起来。她在的时候仲雪碍于她的面子还不会对这几万兄弟怎样,若她不在了,难保他不会让这几万人给他当垫脚石。
毁了这几万儿郎,等哪一日他想攻打燕国时也能少了些阻碍吧。
仲雪是什么人,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你既然把人交在我手里,总归不会叫他们出事的,不然你就瞧着,这里有多少人,等打完仗还你多少人就是。”
三春真有些心动了,他也算言出必行的人,既然做了保证,总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还有些犹豫不定,轻声道:“你再容我想想吧。”
“好,你想好了告诉我。”仲雪点头拉着她坐到自己怀里,头倚在她肩头,仿若很享受似地吸了口气,“你身上真香。”
三春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