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刘道望,不用说了,在世人心中,他就是五王永弘用来使唤的一条狗。当年五王永弘在刘府之中一眼相中了李银笙,连未婚妻刘家小姐与苏筠私逃之事,都没有对刘道望吱声。接下来,刘道望又认了李银笙做干女儿,当了五王永弘的便宜老丈人。
之后刘道望便一路官运亨通,从礼部尚书一路升到左相的位子上去。
而右相侯敦义则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坐了许久,是当年永徽帝一手提拔上来的老人儿,最初是科举出仕,十年之内升升升,升到了现在的位置。
而天元朝左右二相的设置也很奇怪。左右二相并不是一起议事,相互制约的,而是各自有各自的分管内容。永徽帝在时,这样的安排很正常,左右二相,相当于永徽帝的两名高级幕僚,各自管一块,帮助永徽帝审阅六部上交的文书条陈,出谋划策,而最终的决定却还是永徽帝做。
这样的安排因为永徽帝的突然离世出现了变化。文衍小皇帝还没有亲政,实际上天元朝政事的最终决定权就在左右二相手中。右相侯敦义因为出身士林,分管的多是与礼部相关的那一套,偶尔也管管吏部人事。而左相刘道望,却拿捏住了兵部与户部,一个军权,一个钱粮税收,都是炙手可热的衙门。
然而刘道望本人,之前出任礼部尚书,也是在任上做的战战兢兢地,不是那种惊才绝艳的名臣。这下一下子提到了左相的位子上,便完全成为了五王永弘的提线木偶。
“太傅,你说说看,左相与右相,朕怎么办?”
苏简挠挠后脑,决定还是劝文衍先按捺一段时间,总要先谋定而后动,有把握了,才能由皇帝自己全面接手。不过,在这之前,苏简还是先劝文衍跟着左右二相学习一段时间的政务,也就是每日清晨与午时,分别由左右二相把所有上报的文书条陈都抱来,挑重点给皇帝讲一遍,再讲讲他们批复或是不批复的理由。在这整个过程中,皇帝并不发表意见,只是听着学习,但是会问问题。因此,刘、侯二相的压力其实也很大,生怕被皇帝问住,因此两人花在政务上的时间多了很多,同时为了应付皇帝的问题,更会引经据典,甚至翻出若干年前的案例来。
冷眼看左右二相,侯敦义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长,有经验,做各种决定也是得心应手。然而刘道望就吃力很多,不少事情他都得去问六部里的堂官,都问清楚之后,再一一回报给文衍。苏简还暗自觉得刘道望很多事其实都是要去请示五王永弘的。当然了,刘道望有自己的长处,就是记性好,不怕麻烦,哪怕再琐碎,也都能一一问全了回报给小皇帝。
因此,在这个过程中,苏简跟着也学了不少,她也开始有了柔雅那时的想法——这个世界真神奇,可以学的,还真多。
她遍观天元朝政务,有个问题,始终百思而不得其解,于是便跑去问了苏观海爷爷。她发现在天元朝整个朝廷的机构设置之中,没有类似“督察院”或者“谏官”之类的设置,也就是说,没有监督机构。有权力的机构与官员难道就相当于拥有绝对的权力,这正常么?
“简简,你忘了上头还有皇上那!”
“那皇上一个人看着这么多官员,他看得过来么?”
“简简,你忘了还有阴字营那!”
“阴字营?咱家老宅后院那个阴字营?”
“咳,老宅后院也就是阴字营的一个秘密出口,那时爷爷为了方便,才命人开的。你若真见过阴字营的地下通道,你就会知道,天京城是个城下有城的地方。”
“那皇帝就是靠了阴字营,来控制官员的?”这不跟锦衣卫这等特务机关比较像了?
“唉,说起来就话长了!——”
苏爷爷又给苏简讲了些陈芝麻、烂谷子,但是却又不见于史书的往事。
始帝承天启那时,麾下四名骁将,风行、耿戾、铁煜歌、沐殊然,承天启曾发过誓,五人“永为兄弟”。当然了,风行是女子,这句誓言也就是个意思。当年承天启曾经提过,风耿铁沐四人,能够随时直谏,也就是说,这四人同皇帝一样,可以过问天元朝政务,甚至有贬官和免官的权力。
后来发生的事情是,承天启苦苦追求风行未果,于是风行提出四人分守四方,永保天元疆域安稳,就有了东南西北四部。然而那时的承天启心情非常不好,郁闷之下,广纳**,培育出了承氏下一代的继承人。可是承天启依然相信风行等一干旧臣,仍然将直谏的权利交予四人,即使是承氏的下一代,风耿铁沐四人也有直谏的资格。
久而久之,四部对天元朝事指手画脚的传统就流传了下来,过了一两代,“永为兄弟”的情谊湮没在历史之中以后,承氏皇族,终于对东南西北四部随意指手画脚,甚至在天元朝内安插亲信的这种态度感到厌烦了。皇帝心想,你不总是对天元朝事想搀和一道么,我也对你四部的事情搅合搅合。于是天元皇帝趁着整编风林火山等大营的机会,悄悄地设了个阴字营。
“哦,原来阴字营原先是皇帝用来对付四部的呀!”苏简恍然道。
是呀,试想一下,当四部后人前来对天元皇帝再次指手画脚之际,天元皇帝却能借助阴字营之力,把四部暗地里的行为揭了个一干二净。这其实就是当年四部与天元朝交恶的原因之一。而后来废帝向天钧部启衅,四部不知怎地突然联手,齐心协力,将阴字营在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