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忙乱了一天,晚间又见识了夜探苏筠的女子和夜访苏宅的双王,此时已经心力交瘁,回到自己的房间,胡乱梳洗了一下就躺倒,却再也无法入眠。[t]原因无他,那个阴兵所带来的恐怖气息依旧在空气中,若有若无。苏简在榻上辗转反侧,一直无法睡去,直到天蒙蒙亮了,她只稍稍眯了一会儿,就被如水叫了起来,浑身还是酸软无力,就节省着力气,随两个小丫头为自己梳洗了。
她看着如水叹道:“如水,你说,你要是嫁人了我该怎么办?如果没有你,我可就惨——了——”
如水红着脸,嗔道:“小姐说什么呢?”
“还有你,似霜,你要是嫁了人,谁来帮我束这个呀!”苏简有气无力地说着这句话,这时,似霜正在帮她整理束胸的白布。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在床上静养的那几天,这束胸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课。此时此刻,苏简突然感到一种无奈,自己正在将女性的特征都掩饰起来,把自己装饰成为一个刚强的男人,和这个世界的男性去竞争。
为什么要这样?
当自己感到疲倦、忧伤或是恐惧的时候,已经开始习惯于像男人一样独自面对了么?
想起前世里的闺密们,那些互相支援安慰,分享秘密,一起哭,一起笑的日子,真是恍如隔世——可不就隔世了么。如今,只有自己一个,还有个不会说话的小黑猫。“阿虹、晓玲、雨如,你们如果也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像我过的这样辛苦?”
半个时辰之后,装扮完毕的苏简坐上了苏家的马车。苏观海老侯爷已经早早进宫,陪伴皇帝亲赴校场,而车中的另外一名乘客正是苏筠。经过昨夜,苏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之间始终淡淡的,但是苏简却能够从他身上脸上看出一丝蓬勃的朝气来——整个人仿佛突然有了希望,腰板开始挺直,眼神里有了光彩。
这种情形苏简可从来没见过,她闷闷地干坐了半晌,总也不敢开口相询,只是每隔片刻就要去看看苏筠——直到苏筠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怎么了简简,哥哥脸上有朵花么?”
苏简表示不可思议,原来那个总是摆一份温文面孔老哥突然开起玩笑来了,她朝苏筠的座位挪了挪,招了招手,低低地问:“哥哥,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苏筠一瞬之间脸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但是他却非常坚定地低声说:“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苏筠这个老哥平时总是带点悲剧色彩,虽然才高八斗,却似乎要走天才的老路,疾病的阴影总是在他的头上不肯散去。但是此刻,此刻的哥哥瘦弱的身躯开始挺的笔直,眼里不再有以往那种看破世情的淡然,却好似多了一份坚强。苏简相信,昨晚的那个女子真的或许给哥哥带来了正向的变化,他似乎正在从那个被命运捉弄的少年,开始变成为一个开始向命运挑战的男人。
这难道是爱情的力量?苏简想,嗯那我又相信爱情了。
伴着隆隆的车辘声,马车行了一阵到了一座渡口,苏家兄妹已经到了律水北岸了。律水上本有浮桥,但是这两个月雨水丰沛,河水涨的比较高,浮桥不再安全,因此居住在天京的人们就撤了浮桥,通过渡船过河。苏简总算明白为什么林字营要寅时拔营了,数千人,靠小小的渡船过河,确实得过一阵的。
渡过律水,苏筠和苏简就弃车乘马,向神武大营驰去。苏筠身体弱,马不能疾行,兄妹二人就提了马缰一路小跑地向大营赶去。沿路时不时就有大批的马队从两人身边超越。
到了神武大营,兄妹二人下马,就有大营的马夫接了两人的缰绳。苏简向哥哥告了一声罪,自己去找林字营去了。到了此处,苏简不由的不感叹,这神武大营,作为校场,确实是太大了。比阆苑小营要大上数倍。风林火雷四营,以每营五千人计,总共两万人,整整齐齐地列队站着,仅仅排满了校场的一小片,留下大片大片的空地作为演武之用。
苏简气喘吁吁地跑到林字营跟前,站在队首的将军陈去华狠狠瞪了她一眼,说:“叮嘱了多少遍,不要迟到的,竟然现在才来。”语气凶狠,全不似平日里的温和。苏简早已将他的脾气摸透,哪里会怕他,但是也有点讪讪的,说:“与哥哥同来,路上行的慢了些。将军,是我错了。”
陈去华见她服软,稍稍消了消气,努了努嘴,指着自己身边,说:“站这儿吧!回家一趟,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苏简简为了应付他这一问,确实曾在马车上问了问苏筠历年皇帝亲临的大校都考核些什么项目。此时就挑了些说说,临了还说:“按照哥哥的消息,皇上可能在大校的时候看情形临时决定考校的内容,但是总逃不出这些内容之外。”总之如果消息不对那就只能怪哥哥消息不准了,跟她苏简没关系。
陈去华想了想,这些和历年大校的内容也挺类似,而且这些内容也操练过,心里也算是有了底,就点了点头。苏简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对付过去了。
少时只听校场门口鼓乐之声大作,礼炮齐鸣。站在点将台上的传令官的声音传来:“圣驾至,行礼。”众将士齐刷刷地单膝跪下行军礼。苏简简远远地看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校场门口走进来,正中簇拥着一顶明黄色的伞盖。
在苏筠书房里的笔记中,曾经记载着有关现在在位的这个皇帝的事迹,此刻一字一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