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简就与永熙乔装改扮成行商,沿着律水缓缓而行。似霜也打扮成个小厮模样,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路上见到律水上商船往来,不少都是打了洛梅洲的旗号。两人相视一笑,心知想必是得知部主世子前来求亲,一起跟来天京捧场的。
途中,永熙还是能从各种途径接到各种阴卫的密报,又是是客栈里,小二递过来的一张帖子,有时是打尖时候墙角的几个记号,都是由暗语写就,连苏简也认不得。在离天京还有两日路程的时候,永熙接到一份密报,看了之后,紧紧皱起眉头。但是苏简一问,永熙又不愿开口,只说没事。
可是永熙虽然舒展了眉头,可是苏简还是看得出来,那笼罩在永熙眼中的疑云,一直都不曾散去。
一行人在天黑之前找了一家客栈歇宿。入夜之后,苏简觉得心里有事,迟迟没有解衣入睡。果然,二更时分,门板上“笃笃”地响了两声,永熙在门外问:“简简,睡了么?”
苏简陡然红了脸,支吾道:“嗯——”
“快穿好衣服,随我来——”永熙在门外悄声道,似乎有些神思不属。
苏简一凛,知道自己想岔了,脸上就立即火辣辣地烫了起来,连忙晃了晃头,三步并着两步,来到房门口,打开了房门,房内灯光昏暗,依稀可见永熙怔怔地望着自己。片刻之后,七王殿下老人家才皱了皱眉,道:“你原来是和衣睡的么?”
苏简哪敢跟他再多说,两人携手悄悄地从客店出来。永熙带着她,径直来到客店外的一大片空地中央,柔声道:“简简,你耳力好。听一听,附近可有人藏着?”
苏简心中诧异,不过还是屏息静听了一会儿,冲永熙摇了摇头,对他说:“没有?”她一双妙目在永熙面上转了转,道:“你……可是密报上有些事情要告诉我!”
暗夜之中,看不清永熙的面容,可是苏简没来由地觉得永熙面色一黯,接着听他沉声道:“你莫要太吃惊,不过——天京城有变。我们要早做打算才好!”
“你还记得五王正妃回府的那件事么!”
“不知为何,神庙纠集了天京城的很多百姓,到皇城南门外跪阙。要求归还‘上国天女’。”永熙的声音在静夜里听起来,依旧沉稳,这多少稳定了苏简的情绪。
“这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开始人数很少,谁也没当回事。可是后来人越来越多,竟将皇城几处宫门围得水泄不通,堵住了所有的通路。无奈之下,天京府已经宣布宵禁了,要强行驱赶百姓。”苏简听得一阵紧张,不禁紧紧地握住了永熙的手。但是她还是将此事在脑子里过了过,问道:“此事与五王殿下有关,毅王府那边反应如何?”
“毅王府已经遣出所有的侍卫家将。会协助天京府维持秩序,实施宵禁。”
“有传言,神武大营或会北渡,在天京城内驻扎。只是一直以来,调动神武大营的兵符有一半在我手中。所以,在我回天京之前。陈去华应该不会妄动。简简,”即使在夜色之中,苏简还是能够看清永熙的双目,“此去天京,恐怕会颇多凶险,你一定要保重你自己——”
这话怎么说得跟托孤似的?苏简心中这么想着,可是这话实在太不吉利,她又怎敢宣之于口?又或是我太轻视天京这一场变乱了?想着,她便问:“那洛梅洲迎娶广宁郡主的事情,现今怎么样了?”
“广宁郡主如今住在阆苑,不在城中,礼部张同安也日日在律水码头那里守着,应该不会误了吉日。”永熙把话说完,突然长叹一口气,张臂将苏简抱在怀中,道:“简简,希望,希望你能有朝一日明白我的心——我为你煎熬了好久了!”
“这又是怎么了呢?”苏简心道,整个人被环在永熙怀中动弹不得,便横下心小心翼翼地享受这一刻的温存,永熙独有的气息瞬间环绕着她,渐渐地她的一颗心便放了下来——幸福,应该是这两个字么?怎么觉得与此情此景,有些格格不入呢?
“如果我们二人在天京因事分开,那么就在律水码头畔的天京货栈互相等着,我在那里安排了人,你到那里,就只要说’山长水阔,情真意切’,会有人来招呼照顾你的。而我收到消息,也会来接你!”说着,永熙递了个织锦的荷包给苏简,说:“这个你收好——”
“啥意思,怕我身上没有钱么?”不过苏简在这个时空里还真是个吃穿不愁,身上不带钱的主儿,听了永熙的话,她还是乖乖的将那荷包贴身收着。
永熙还是没有放松她,只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苏简闻言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永熙,接着,扯着永熙的衣袖就往客栈走,“我们连夜赶路吧,我,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刚才永熙在苏简耳边说:“宫中的消息,柔雅县主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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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苏简的号召下,起了个绝早,而永熙的样子,则根本还像是没有入睡。可是一行人还没有靠近天京市郊,就被路上天京府的衙役拦住了。被拦住的不止苏简一行,今日恰逢天京城市郊有集,不少乡民与行商都是大车小车的堵在路上。天京府的衙役站成两排,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路上越来越多的人们。当先一人,是个头儿的模样,拉长了脸,对面前的百姓说:“上面的命令,一只耗子都不准放进天京城去!怎地,想造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