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的另一头,一大群丫鬟仆妇拥着广宁公主,面色不善地望着这边。广宁公主的目光只随意在苏简面上溜了一圈,便转了过去,看着容宗予。
苏简的心就稍微提起来一些,广宁公主还是郡主的时候,她与广宁曾有一面之缘,只不过那时她还是女装打扮。苏简倒也并不怕广宁公主将自己认出来,可是她作为一名逃犯的身份,也甚是尴尬,自然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容宗予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并不打算与广宁公主搭腔,只是掉过脸来,对苏简说:“阿简,随我去舱中对弈一局吧!如今到了海上,没有俗世缠身,日静无聊,不如以棋局做战局,聊以打发时光,可好?”他热忱相邀,就像是在对一位老朋友说话。而苏简将“阿简”两个字听在耳中,突然忆起了自己刚到这个时空那时候的情形,心中不禁唏嘘,面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感激之色,微微点了点头。
容宗予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但是神情上却半点不露,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当先而行,将苏简往舱房之中引去。
而广宁公主身边的一位嬷嬷突然大声道:“站住——见了我朝公主殿下,什么人竟然这等无礼,不晓得行礼么?”
苏简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便要去向广宁公主行礼。而容宗予却突然一把拉住她,道:“阿简,你是我的座上宾,岂有向我的家室行礼的道理?”
广宁原先神色如常。只淡淡地看着容苏二人说话,此刻听容宗予口中说出“内子”二字,突然红晕满脸。而她身边不少侍女嬷嬷,都露出了不忿的神色。要知道。这可是天元朝出嫁的公主,在她们眼中,容宗予不过是一部少主,迎娶本朝公主,本来如何逢迎应该都不为过,可是怎料到受到的竟是如此的无礼冷遇。而在广宁心中,天元朝为何选择与洛梅洲和亲,她却是有数的。容宗予一介少年才俊,乍见之下。广宁心中,也是鹿撞不已。但是,不知为何。昨夜这位少主竟从头至尾不曾出现在自己舱中,甚至没有遣半个下人来问候一声。夤夜之中,婚船启航,也不曾有人来告知她一句。今晨,更是听说容宗予极其礼遇一名陌生少年,且带同了他一道在船头赏景。
广宁心中自然是不忿的。容宗予见了她面上神情变化,竟突然亲热地挽起了苏简的手,腻声道:“阿简,随我来——”
苏简一时被惊到了——“这是什么情况?”她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容宗予拉着走了好几步。容宗予的手不大。但是修长有力。他手中握着苏简的手。清楚地感到她手中有几处坚硬的茧子,那时长时间习武练箭之人才会有的特征。容宗予心中不禁一动。
而苏简的双目一时与广宁的对上。广宁看了她片刻之后,突然露出惊讶的神色,苏简心道不好,知道广宁已经将她认了出来,再看广宁的脸突然之间就涨得通红,她便晓得广宁是误会了。苏简一时便用力想将自己的手从容宗予手中抽出来,可是容宗予的手竟然如铁钳一般,牢牢握住,苏简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成功。
于是,两人便在一甲板人的注目之下,拉拉扯扯地向着舱房而去。洛梅洲诸人全部低眉顺眼地,仿佛容苏二人就是空气,而广宁这边,除了广宁定然面色不善之外,其余人都张大了嘴,惊讶无比——而广宁身边那位最多话的嬷嬷,这时突然冒出来一句:“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莫非乃是那个不成——”
她虽然最终没有明说,但是被她省去的那两个字定然是“断袖”无疑。容宗予听了,双眉一轩,突然停下脚步。苏简一个没刹住,身子向前冲去,却被容宗予一勾,便稳住了身形。
容宗予森森地望着那名多嘴多舌的嬷嬷,只见那嬷嬷有些讪讪地往后略缩了缩,开始深悔自己出言不慎,一个不留神就得罪了驸马,而说驸马是“断袖”,怕是连公主也得罪上了。而广宁这时,脸涨得通红,突然颤声道:“驸马,请留步——”这怕已经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了。
谁知容宗予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突然重新启动,大踏步地朝前走去,手中依然攥着苏简的手,毫不犹豫地将她拽入了一间舱房之中。奇怪的是,进了舱房,容宗予一关上门,反而将苏简放开,自己贴到舱门旁边的一个小小瞭望孔之中,去看甲板上诸人的动静。
苏简突然觉得好郁闷,容宗予就在这样短短的一刻之间,就把自己成功转化成为了广宁的假想敌——自己可是完全完全无辜的啊,见到容宗予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就已经在这么多人面前上前把手言欢,拉拉扯扯。其实那嬷嬷说得也对,只怕见到刚才那一幕的人,都免不了会这样想。
她忍不住,在容宗予背后问道:“你既关心她,为何又在她面前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惹她生气呢!”她其实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非亲非故的,为啥还得拖自己下水啊!容宗予一时没有回头,仍然在那枚小孔中窥视着外面的动静,才慢慢抬起头来,口中道:“奇怪!”
他回过身,似是对着苏简说话,又似自言自语地道:“苏太傅,你懂女人么?”说着,他顿了顿,踱到舱室中央,停了下来,道:“她也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如果可以选择,我是愿意放她自由的!”
苏简听着这话,就觉得脸上的肌肉在一抽一抽。难道这位看上去手握权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