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抛出的价码,竟然是要求南征军承诺在两军交战之时,不得伤害手无寸铁的平民。眼下陈去华与韩博等人中毒昏迷,南征军眼下除了答应阿雅,请她救治之外,别无他法。然而,一句承诺,对方竟真的这么看重么?或是背后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另外能不能将陈去华放心地交由这名女子救治?重重的疑问,让苏简脑中又是一晕。
阿雅仰头看了看天色,道:“诸位现在是否已经感觉到有所不适了?再过一刻,谷中瘴气蒸腾,恐怕就又会倒下几个了。我刚才所说的,贵部莫非已经是答应了?”
木清寒答道:“如果姑娘能够替我军中毒的士兵拔出毒素,这一点,在下自忖可以代我军主将答应。”
阿雅面上露出清澈的笑容,在晨曦中仿佛一朵白莲静静地绽放开来。她眼波盈盈,望着南征军众人,道:“这几位所中的狼瘴与蛇诞之毒,需要针炙外加服药,每日一次,三日后方可痊愈。今日我且随你们去贵部营中。以后两日我会每日酉时到贵部营中为中毒之人施针。三日之后,如果这几位所中之毒确然解了,贵部好放心履行承诺!”她言语之中,透着极大的把握。
木清寒只说一声——“姑娘请!”便转过身子,不再看阿雅,而是吩咐众人半扶半抬起中毒昏迷之人返身向来路走去。苏简能够从木清寒那僵硬紧抿着的嘴角看出他心中火气不小。苏简与庾信走在木清寒身后,后面阿雅带着阿勋和“玖”自然而然地跟了上来。
“玖”却抓耳挠腮的十分着急,劝阿雅道:“姑娘,您没有必要为了这么几个人亲身犯险那!要不让玖替您去天元部营中吧。尊师要求姑娘所做的,不外乎救治中狼瘴之人,玖也会施针,姑娘告诉我如何救治,玖替您跑这一趟吧!”
阿雅却不为所动,说:“这狼瘴之毒解来还算容易,然而这狼谷之中百年以上的颈斑蛇之毒,却会因各人体质不同,中毒之征略有差异,因此下针的部位也会有所不同。如果不能对症施针,这些中毒之人恐怕会折损不少寿元。医者父母心,”
阿勋恨恨地道:“姑姑,你人太好了。你可知你救得都是什么人么?他们当时在山南郡抓了关了好多我们的人,阿勋亲眼见到的。”
阿雅默然了片刻,轻声道:“无论这些人做过什么,他们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人都会有病痛,有了病痛就需要治疗。师父教阿雅治病救人,从来没有区分过男女老幼,更不会有天元与天炎之分。”她缓缓说来,说得极为坚定。
苏简走得靠后,听到了阿雅的话,心想,这位姑娘,连同这位姑娘的师父,还真的是一对坚定的理想主义者。
阿勋还是不放心,道:“可是姑姑,阿勋想不通,如果你救了他们,他们不日就要越过狼谷,攻打恒州城了呀!”
“玖”这时朝阿勋头上一拍,道:“真是傻孩子,狼谷之中,处处狼瘴,这季节连咱们自己都越不过谷去,就更别提这帮天元部的蠢蛋了。”他这话说得甚响,不少南征军的士兵听了,都回头朝他怒视。“玖”毫不示弱,朝他们又瞪了回去。
阿雅听了这话,柔柔地道:“如果天元部真的想打恒州城,总会打下的,这只是早晚的问题。我早先曾劝过父亲,山南那拨人行事太过,坑苦了当地百姓,就算是天元部不马上查问,十九也会使山南民怨沸腾,拖得越久,天元的怒气越盛。而且这样一来,天炎自己的百姓,生活上哪里就更好了呢?可是父亲丝毫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她忽然别过头去,带了一丝幽怨说:“天炎被外敌所侮,根子上其实坏在天炎自己啊!”
阿勋听了颇为不服,道:“姑姑,难道咱们就坐等着天元部的人打过来么?阿勋就不想,阿勋见了天元这拨人,就总想教训他们一下。”
阿雅听了阿勋的话,连连摇头,道:“我可不让你上战场,你没见我想尽了各种办法就为了能让双方少伤几条性命么!”她叹道:“人与人之间好好儿的,就非得打打杀杀么!”
“玖”听了此言,突然道:“姑娘,玖可不这么想,玖忝列‘十宗将’末位,早已向国主宣誓效忠,命早已不是自己的。除非玖这条命不在,否则玖一定千方百计阻止天元部南进。”
这时,走在苏简前面的木先生突然停步,苏简一个不留神险险就要撞上去。木先生没有在意苏简,而是深深地看了看阿雅,问道:“姑娘与天炎部主耿舒成怎样称呼?”他没等阿雅回答,就道:“听闻天炎部主膝下有一女,兰心蕙性,从灵枢老人之处学得一身歧黄之术,曾有封号叫做柔雅县主,不知姑娘是否相熟。”
这时候阿勋突然叫道:“天炎已经称国,姑姑是公主的身份。你等不要瞎说。”
阿雅这时轻叹一口气,拍了拍阿勋的头,道:“竖子无知,公主也好,县主也罢,皆非我所愿,因此又有何区别?柔雅此生惟愿济世活人,可惜羁绊太多,总是天不遂人愿。”她这般说,便是自承身份了。
此话一出口,南征军不少将士都“咦”了一声。这位柔雅公主,可是敌方国主膝下爱女,如今却自行身背着沉重的药篓,往己方营帐而去,为的竟然是救助己方的主将。可是偏生她自承身世的一番话,说得自然无比,因而此行的目的似乎极为顺理成章。只是苏简等人都心下惴惴,眼下陈去华与韩博等人需要三日时间救治,而三日之后,粮草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