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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听见马道婆说她是水鬼,竹枝就放了心了。如果说她是个孤魂野鬼什么的,她还害怕是自己移魂夺舍的这种事情叫人看出来了,可是水鬼么……呵呵,上辈子她也不是让水给淹死的。
这种装神弄鬼的老太太她也听说过,以前她住的那块儿就有个十里八村儿听有名的神婆,请个大神啊,顺便弄点儿偏方治治疑难杂症小毛病什么的,挺多人信服。很多事情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所以竹枝一直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敬而远之。
可是这位……拜托您也专业点儿成不?想糊弄孙氏这种农村老太太也就算了,要么您就别拽文,扯什么五行相生相克的?别说她了,就是冯俊瞧着也露出十分的厌恶来,听听她都念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不明白就别卖弄了,这不,让自己给露陷儿了。
冯俊直接扯了马道婆就朝门外推搡:“滚滚滚,别在我家乱说了!”
孙氏赶紧去抱冯俊的胳膊,朝着马道婆赔礼道歉:“孩子不懂事,仙姑您大人大量,别跟他计较,赶紧帮忙替我们收拾了这个水鬼!”又骂冯俊添乱,又叫王氏帮着留马道婆。
王氏赶紧去扶马道婆,冯良则去扯冯俊,冯俊手臂上挂着孙氏,还推着马道婆。隔壁冯二叔家的老婆子田氏还嫌不够乱,趴在墙上高声叫嚷:“俊儿快别添乱了,赶紧把那水鬼收拾了是正经,你们家也就罢了,就只那样,可别带累了我们家,瞧这近得……”
唯独竹枝在一旁瞧着心里笑翻了天,赶紧低了头怕被人瞧见忍不住的笑意。
马道婆到底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冯俊这半大小子的推搡,一不留神就踩了旁边孙氏的脚,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又带得扶她的王氏跟着一个趔趄。孙氏惨叫一声,冯俊这才松了手去扶她,冯良不防,正用力拉冯俊,一脱力拉住了冯俊的长衫,直接撕裂了袖子。加上隔壁田氏的叫嚷,热闹得外头都能听见。
大门啪的一声被用力推开,却是从镇上赶回家的冯老大回来了。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头的喧闹声,开门正好看见这幅混乱的模样,气得冯老大涨红了脸大喝一声:“反了天了!”
也没指名道姓,伸手指点着齐齐愣住的几人骂道:“安生日子过不下去了,弄神弄鬼的作什么作?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慌?有那闲工夫都去磨坊给我推磨去!”
孙氏觉得当着外人和田氏的面十分没脸,拍着大腿抱着脚就坐到了地上嚎了起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弄了这么个祸害玩意儿进门来,这是不叫我活了呀,你也不用说了,让老娘死了算了,也不用水鬼吸什么气运,我先死了吧……”
马道婆觉着是说自己,立即涨红了脸甩着手尖声叫道:“不管了不管了,什么家破人亡天塌地陷都跟我没关系,我这是跟着着哪门子急啊!”
田氏唯恐天下不乱,隔着墙高声叫喊:“大伯子,仙姑可说了,你家大纲媳妇儿是水鬼,吸阳气拖气运的呢!你不怕不打紧,可别带累了我们家啊!”
冯老大万分头疼,觉着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马道婆搞的鬼,看着她怎么也挤不出笑脸,往旁边站了一步让开大门冷冷道:“辛苦马仙姑了,你先回去吧!”
马道婆掂量着这情形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了,拍了拍衣襟冲竹枝呶呶嘴说:“这邪物,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说罢一步三摇地扭着腰晃了出去。
孙氏正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王氏吓得不行,连连唤了两声“仙姑”,到底碍着冯老大漆黑似锅底的脸色不敢大声说什么,蠕着嘴小声嘀咕了几句。
竹枝在一边瞧着,觉着冯老大还算个清楚明白的,便冲他行个礼,低着头站在一边也不说话,看起来万分委屈的模样。孙氏还在地上撒泼,王氏躲在冯良身后不做声,冯俊也不晓得说什么好,只管去拉地上的孙氏。
冯老大瞧着这一院子的人,又看了看趴在墙头瞧热闹的二弟媳妇和两个侄儿媳妇,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只得摆了摆手道:“都给我回房去!”
得了这句话,竹枝便低着头转身欲走,谁知身后孙氏听了大声嚷道:“不行!今儿非得把这水鬼给料理了,这家可不能让她给祸害了!”
她散着头发,红肿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冯老大,非要他给个说法似的。竹枝扭头看去,瞧见她的眼光恶狠狠的,想来若不是惧怕马道婆说的“吸人阳气”的话,她会亲自扑上来跟竹枝拼命也说不定。
竹枝心里直叹气,看来这冯家确实是呆不下了。既然孙氏已经认定了自己是什么鬼祟之类,要不,她干脆就坡下驴,搬出去跟冯家脱离关系?
不过她显然想得太过简单了。
冯老大疲惫地叹着气,叫冯俊和冯良拉孙氏起来,无奈地问道:“马道婆是个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晓得,怎么就能信她的鬼话呢?这都快过年了,咱们就不能安生过几天日子么?”
孙氏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委屈地抽噎道:“就是娶了这么个祸害进门,咱家才没安生日子过呢!马仙姑说的在理啊,怎么就是鬼话?赶紧把她给烧了,咱们才能过安生日子啊!”
冯老大只在外头隐约听见里头吵嚷,却不晓得马仙姑提议的解决办法是烧死竹枝,闻言大吃一惊:“这是什么话?老婆子,这可是杀人啊!”
孙氏瞪了旁边的竹枝一眼说:“她不是人了,我那可怜的大儿媳妇就是被她给害死了,她是个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