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听君牧野也不同意皇帝选妃,心里便有些不高兴,自古以来哪朝臣子不是主动提出为皇帝选妃,好为皇室开枝散叶的?如今她也只有一个孙子,还是贵妃所出,皇帝连皇后都没有。这么一想,太后都替自己儿子委屈,她对君牧野道:“丞相,你为何也不赞同皇帝选妃,难道不希望他多多延续皇室血脉吗?”
君牧野解释道:“眼下饿殍遍野,实在不宜大肆铺张选妃一事,请皇上太后体谅民情,此事等时局稳定了再提吧?”
皇帝一听就要反对,太后却拦住了他,继续劝说君牧野:“皇帝如今连个皇后也没有,宫中有名分的妃子也没几个,哀家想着,不如让皇帝挑几个他喜欢的,观察两年,再从中选出个秀外慧中的,做主中宫,你看如何?”
“这……”君牧野明白这只是换了个说法,虽然为皇帝选妃天经地义,但在这个关头实在不妥,因此,他坚持道:“还请陛下和太后缓些时日,只要今年秋季收成好,臣定主动安排为陛下选后一事。”
既然君牧野这么说,太后又有些心软了,想想也不过再等几个月的事,于是,她对皇帝道:“既然丞相都这么说了,皇帝你也让一步,暂且缓缓吧。”
皇帝非常不乐意,却也明白只要君牧野不同意,他就不能成事,再想到满朝文武都不听他的,就心怀愤恨,他报复性地一指君牧野:“好,朕退一步,但是丞相这些日子朕也不想见了。既然你是因朕受伤,朕就给你放个长假做补偿,好好回府养着去吧。没有宣召不得入宫!”
太后大急,她是知道自己儿子有几分本事的,没了君牧野,这朝堂不知会被他祸害成什么样子?
“皇帝!”太后急忙阻止,却见皇帝恼怒地望着她:“母后,连你也不听朕的,你和这些大臣一样,只听丞相的话,不把儿臣当皇帝!”
太后哑口无言,思来想去。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儿子,那就只有委屈丞相。于是,她眼含歉意地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君牧野:“丞相啊。哀家也觉得你的伤需好好养养,不如你回去休息些时日,也算放放手,让皇帝自己处理国事看看,不行的话再请你入宫。你看如何?”
呆滞一瞬,君牧野闭了闭眼,人家母子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难道要他上赶着求着去为他们卖命吗?
大臣们眼睛又酸又涩,看着君牧野跪在地上孤寂的身影。心里暗暗叹息,丞相大人其实也挺难的,每日与这样一对奇葩母子打交道。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君牧野缓缓将头触地,声音嘶哑无比:“臣遵旨。”一个头磕完,他十分平静地站起身,并未看身前的皇帝与太后。而是扫向始终望着他的百官,又深深一揖。朗声道:“这段时间,天下百姓就靠诸位大人了。”
“丞相大人!”百官回礼,声音悲戚,他们已经可以预见,没有了丞相大人的领导,以后的工作将会多么艰难。
君牧野又是一礼:“拜托诸位了。”之后,他看向那对母子,抱了抱拳:“臣告退。”转身,大步离去,满朝寂静无声,直到那个人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
赵同见离下朝的时辰还早,正打算窝在城墙根下打个盹儿,却见他家大人昂首阔步出来,直接上了马车,沉声命令:“回府!”
赵同身躯一震,大人这是怎么了,感觉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再说为何只有大人自己出来了,别的大人呢?
隔着两道帘子,赵同看不到君牧野的表情,也不敢多问,将车掉头,马鞭一抽:“驾!”
凌云陪宁氏用过早饭,教了梅兰背诵九九乘法表,便开始计划着这个月要布施的一百两银子如何用。别看这些银子在相府里不起眼,一旦拿出去也是一笔财富,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过个一年两载的。
君牧野没有让下人通报直接走了进来,凌云毕竟是习武之人,一察觉到他的气息,在他来到里屋之前就迎了出来。
“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身子还好吗,伤口没有发作吧?”凌云伸手去为他解朝服的纽扣,一边关心道。
君牧野握住她忙碌的手,见凌云向他望过来,张了张嘴:“我……皇上给我放了长假。”
凌云一愣:“那选妃一事呢?”
“暂时搁置了,准备秋后再说。”他紧紧盯着凌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如果不是太后出面,我差点就被罢了官。”
凌云的手一颤:“怎么会这么严重?”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情。”君牧野转过身,自己脱下朝服,因为没有听到凌云的正面回答,他有些失望,甚至比被太后和皇帝抛弃更难受。
“那就趁这段日子好好歇歇吧,你也累了这么些年。”凌云以为他是因为太后和皇帝的决定伤了心,不由叹口气,是啊,人心都是肉做的,哪能经得起这般对待?他是一腔真心,对方却弃若敝履,任谁都会觉得难过吧?
第二日,凌云就被太后召进了宫,无他,好言安慰而已。凌云虚与委蛇,倒也哄得单纯的老太太十分开心。
离开慈安宫,凌云顺着出宫的路慢慢行走,每次望着这奢华的皇宫,她都忍不住替先帝、君擎天以及君牧野感到悲哀。
她边走边感慨,刚刚来到一片花园旁边,突然被什么撞到了身上,她定睛一看,竟是个五六岁大的男孩。他长得十分清秀,一身浅黄色长袍,明亮漆黑的大眼在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