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和秋霜二人顿时慌了,不断地劝慰着凌夫人。t/
“夫人您可别哭坏了身子,要不然大小姐一个人可怎么办?”
“是啊,夫人您就是不为自己的身子着想,也要为小姐想想啊,这两日咱们就要上路了,您若是病情加重了,小姐该多担心啊!”
两个丫头手忙脚乱地劝着,见凌夫人哭得实在伤心,担心之下只有让守门的小丫头去请凌云过来。
凌云正跪在堂前守灵,刚送走了凌子峰军营中的同僚,就见凌夫人的守门丫头来报,说是凌夫人哭得厉害,怎么都劝不住。
凌云慌忙起身,匆匆地向管家和李护卫交代一声,就快步向暖阁行去,一边走一边问:“夫人怎么突然就哭了起来,前几日不是都没事吗?”
小丫头也慌了,她只是个守门的小丫头,房里的事她怎么知道,她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在门外听到夫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哭了起来,后来两位姐姐劝不住,才打发奴婢来请大小姐。”
“夫人说了什么话?”
“奴婢不清楚。”
凌云知道向这小丫头也问不出什么,又加快了些脚步。来到暖阁的时候,她几乎已经听不到凌夫人的哭声,只有隐隐约约的泣音。凌云停下脚步,并没有再靠近,她透过门帘的一角向里面望去,见凌夫人倚在床榻上,一边擦眼泪一边低声对冬雪和秋霜说些什么。
制止住身后小丫头的声响,凌云贴着门帘静静地站着,但听凌夫人低低道:“我打小身子就弱,嫁给老爷五年都无所出,老爷这一脉就剩他自个儿,我多次劝她纳妾为他延续香火,结果都被他拒绝了,反而还安慰我说没关系,即使这辈子没有儿女他也只愿意和我在一起。”
声音到这里顿了顿,凌云能够想象出凌夫人脸上微微娇羞的红晕,嘴角稍稍勾了勾,虽然早就知道父母二人感情好,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后来,终于有了云儿,虽然是个女儿,但是我到现在都记得老爷当日高兴得红了眼眶的样子。从那以后我的身子就更糟了,无法再生育,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家人却过得满足而幸福。前两日浑浑噩噩的,我时常梦见和老爷在一起的日子,好像老爷还不曾离开一样……”凌夫人的一边回想一边甜蜜地笑着,仿佛忘了之前自己失声痛哭的模样,始终沉浸在往日的美好中。
凌云见此,转过身悄悄地走了。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疗伤的方法,如果凌夫人能够通过回忆让自己幸福,凌云愿意让她时时沉浸在回忆中。
到了出发的这一日,凌云一大早就在萧景的陪同下安排回京的事宜。因为是扶灵回京,所以一家老小都还穿着孝服举着魂幡。
出城的这段路凌云要抱着牌位步行,灵车拉着安放遗体的棺木跟在她后面,两旁有护卫守卫。因为凌夫人的身体实在受不了,便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然后是下人与拉着行李的马车,凌府即便人口不多,这么上上下下的加起来也有二十几辆,穿行于城中十分显眼。
凛冽的寒风中,管家一边喊着口号,一边领着队伍前行。道路两边站满了人,有的纯粹是看热闹的,有的则是与凌子峰打过交道的,交情浅的低头表示默哀,交情深一点的会喊一嗓子:“凌将军一路走好!”
一队人马眼看就要走到城门处,却见不远处有一群人挡住了道路,管家看向来人,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要知道送别亡者是不宜停止的,据说是会耽误亡魂投胎的时辰,若是赶不及投胎就会变成孤魂野鬼,视为不祥。
那群人大约有二三百人,多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起来十分像城中的乞丐。还不待管家前去交涉,就见他们“哗”地全部跪了下来,整齐地排列于道路两旁。
管家和凌云还没弄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就听打头那人大声道:“小的们是城中的难民,曾受凌府多次赠粥之恩,今日特意来送将军一程,凌将军一路走好!”说完就带头以首触地,等着凌云他们通行,他身后的难民们同样以头触地,口中喊道:“凌将军一路走好!”
凌云面露了然之色,向管家点点头,在难民们维持着叩首的姿势中走出了方平郡的城门。出了城不久,到达十里长亭处,一队人马早已等候在那里。
“吾等前来送凌将军一程,凌将军一路走好!”那队人看到凌云一行,纷纷下马立在道路两旁,垂首齐声道。
凌云和管家认出,这些人正是凌子峰平日的同僚与下属,凌云朝他们鞠躬致谢,脚下却丝毫没有停顿。走过十里长亭,一行人才算可以坐上马车,踏上回京的路程。
凌云在马车中望着渐渐远去的方平郡,知道若无意外,此生怕是再无机会来此了,心头又升起阵阵悲凉。
路上打尖住店,虽然仍有诸多讲究,但出门在外,已经没有那么严苛,再加上路人见是送灵队伍,皆处处避让,一路行来倒也顺利,只是路上遇到的难民愈发多了,可见灾情也愈加严重了。
路程过半的时候,凌云接到了皇帝回复关于凌子峰病故卸职一事的圣旨,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按凌云的理解就是,我知道了,死就死了吧。
这让凌云感到悲哀又十分疑惑,按说臣子亡故,而且还是一位戍边十几年的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作为皇帝他就是不嘉奖赏赐一番也该口头慰问两句吧?即便再昏庸,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不懂吧?凌云虽然有些为凌子峰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