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前一晚,单位和往年一样有聚会。钟天本欲推脱,但大家都去而且主任还说借着科室聚会也给她提前送送行,她只好前往。饭局上,陪笑脸的,敬酒的,言不由衷的,钟天觉得很无趣。有人前来与她碰杯,她只是礼貌的举起茶杯,说:“我以茶代酒,谢谢你这年对我工作的支持。”何晓梅坐她旁边,让她给主任敬杯酒去,她坐在那里就跟没听见似的。何晓梅没法,只好自己端着酒杯到人群中去找主任。钟天不喜欢这种虚伪不真诚的交际,说什么你是我哥,我是你弟,有困难就找我。真要是困难来了,跑得比谁都快。况且那么多人和主任套近乎,多她不多,少她不少,不如躲在角落落得一个清静。
终于盼来了除夕,钟天已经早几天到了爸爸妈妈做生意的地方,和家人一起过年。虽然实在外地,他们还是在租住房的门上贴了春联和福字。妈妈说:“今年的生意不错,我们过个富裕年。”妈妈很高兴,一家人能够围坐在一张桌上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一番努力,生意有起色,明年就能还掉一大部分债。她打算着:“我们准备先把其他人的钱还了,你姑婆的钱就先缓缓,毕竟是亲戚,她目前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我们想把车站附近的小饭馆儿盘下来,若是经营的好,收入是现在的两倍不止,你姑婆的钱很快也能还上的。”
妈妈眼里满是对生活的希望,她本就是能干人,爽快利落,能吃苦耐劳,头脑灵活,做生意也有一手。想着一家人慢慢地过上好日子,不需要再畏惧登门要债的债主,大家都很高兴,对新一年的到来也愈加渴望起来。只是钟奶奶一直在老家,他们不放心。钟爸爸提议:“妈,今年过了春节,你就不回老家了。以前我们摆水果摊儿,时间地点也不固定,带着您不方便。现在我们若是盘下这家饭馆儿,就能稳定下来,您就安心在这儿住着吧。”
钟妈妈也说:“是啊,您年纪这么大了,住在老家,我们真是不放心呢。我们为了挣点钱又不能陪您回去,您就住下来吧。”
钟奶奶摆摆手:“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考虑我。我在那里生活大半辈子了,不想快入土了还背井离乡。再说,你爸不是还要人陪吗?你姐姐住的离我也近,真有什么事儿,我就让她给你们打电话。你们都是孝顺孩子,我心里不糊涂。”
提起早逝的爷爷,大家不免黯然心伤。知道钟奶奶的脾气,也就没再劝她。吃过午饭,钟爸爸问钟天和钟兰年夜饭吃什么,两姐妹都说想吃火锅。记得以前在老家,全家人围坐在热烘烘的炉子边上,锅里沸腾的汤水冒着气腾腾的白雾,夹上一大筷子喜欢的菜在锅里烫上几烫,再放到蘸酱碗里裹一裹,吃到肚子里,辣在嘴里,一边吐着舌头还一边舍不得放下碗筷。大人嗔怪她们贪吃,她们埋怨爸妈放太多的辣椒。那样的时光多么值得回味,所以只要是团年,她们就不会忘记火锅的味道,尤其是一家人坐着吃火锅的味道。
下午,爸爸妈妈就忙着去市场买煮火锅的食料。由于钟奶奶上了年纪,吃不了太多辣,妈妈便吩咐钟天和钟兰负责剁肉丸子,再买点饺子皮儿,给奶奶做点饺子吃。钟兰从小懒惯了,总是忙里偷闲,一会儿进进出出,一会儿接接电话,剩下一堆事儿给钟天。钟天正剁着丸子,两手不空,叫钟兰:“你快过来帮我择葱子,再剥点儿蒜。”
钟兰回她:“姐,你会做饭吗?瞎指挥,你先把肉剁碎了,等妈妈回来再说呗。”
钟天指指奶奶:“你别忘了,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军师吗?奶奶是技术顾问,我们跟着做就行。”钟天很喜欢和奶奶一起做饭的感觉,小时候奶奶做饭,就是她在一边打下手,说是打下手,其实就是帮着尝味道的。有什么好吃的,奶奶一准忘不了她,先给她吃饱再说。妈妈怪她宠孩子,她说吃吃饭也要管呀,真是的。钟天就仗势着冲妈妈扮一鬼脸,妈妈也拿她没法。
钟兰很不耐烦,又不得不到厨房去帮忙。手上的菜还没有拿稳当,她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钟天觉得有些不对劲,待接完电弧从外面进来,便问她:“你是不交男朋友了?我看你这几天电话挺多的。”
钟兰脸色微变,强作镇定:“哪有?你别瞎猜了。不是让我帮忙吗,快说,还需要做什么?”
钟天把手上的刀一放,很严肃的盘问:“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今天不说实话,看我怎么收拾你?”钟兰挺畏惧姐姐的,因为姐姐从参加工作后的工资基本钱用在她身上,而且姐姐当年成绩比她优秀,但为了她放弃继续深造的机会。
钟兰不敢开口说话,也等于是默认了。钟天叹口气说:“不是提醒过你要以学业为重吗?我们全家这么辛苦的供你读书是为了什么?小兰,你还年轻,这个世上优秀的男人多了去了。现在你要做的是安心复习准备考研,以后你有了好工作,还愁没个好丈夫?只要你听话,就算是读博,姐姐也送你。”
钟兰半天没应声儿,后来抬起头,鼓足勇气对钟天说:“姐姐,其实那都是你的理想,不是吗?你没有实现的理想就要在我身上实现,你不觉得不公平吗?你对我好,我欠着你,但你不能因此就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我不想考研,更不想读什么博士。只要有份工作,有个人真心对我好,平平淡淡过日子就很好。如果真要考研,你考吧。等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