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无异于当时长剑穿胸而过,妖子荩再也忍不住,喉间猛的一甜,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再次将身上的那件蓝衣染出几朵绚丽的花儿。
尘灵微微有些惊诧,道,“你受伤了?”
“我无妨。” 妖子荩强忍着身上妖力乱窜的疼痛感受,“你既然后悔认识我,为什么又后悔当时刺我的那一剑?是不是后悔当时的剑刃没有再向前一分?”
尘灵面色依旧平淡,只是正在饮茶的嘴唇失了血色,脸上也苍白的能看清隐在皮肉下的淡青色血管,“我后悔认识妖君,但我并不后悔认识子衿,若是能重来一次,我还是愿意和子衿在澜河初见。”
“你不是不知道,妖子荩和子衿都是一个人。”妖子荩擦去嘴角的鲜血,道,“这有什么区别么?”
尘灵淡淡一笑,坐在琴案前轻抚着面前的琴,白皙纤长的手指勾挑起琴弦,“每个人对同一件事的看法都不会一样,在你看来是没有区别的事情,我却觉得这根本就是两件事。”
妖子荩不语,低头看着尘灵的指尖在琴弦上飞速翻滚。
尘灵的琴声还是很好听,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他现在手中所弹得这首曲子,就是妖子荩刚刚弹奏的凤凰于飞,不知比妖子荩弹得好听了多少倍。
他的声音和着琴声,软软的却又凌厉无比,“我是仙,和妖界中人本就是水火不容,更何况妖君曾率兵攻打南天门,所以我恨妖君……但是,我视子衿为知己,当时我在子衿身体内刺下的那一剑,我很是后悔。”
当初他的确不该冲动,若不是当时他当时情绪失控,与他并肩作战的那些仙人也不会死去。
听尘灵这样说,妖子荩的心像是一下子被冰冻了起来,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连她身体里的血液,都变得冰凉无比。
尘灵说了那么多,她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尘灵对她无论是怎样,她都没有从他语气中听到半分有喜欢她的意思。
沉默的时间或许有些长了,尘灵的那首凤凰于飞也到了最后一段,妖子荩开口,声音软弱无力道,“尘灵,这五千年,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哪怕就只有一点点?嗯?”
妖子荩的话被尘灵的琴声遮住了一半,飘渺的几乎听不清楚,但尘灵毕竟距离的那么近,他还是能听得清楚的。
只见他不疾不徐的弹完最后一个音调,手指方才离开了琴弦,“这都五千年过去了,喜欢不喜欢重要么?”
“对我来说很重要!”妖子荩立刻接口,看着尘灵的眼睛道,“这五千年的时间,我不能辜负,再不济,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尘灵抬眼看了妖子荩一眼,漠然道,“这个问题,仿佛你在五千年前就问过。”
妖子荩一愣,脚步不由得后退一步,道,“那你的回答呢?还……和五千年前一样?”
尘灵以坦荡的眼神和妖子荩对视,道,“你现在问我,我的回答依旧和五千年前一样,以前我是仙,你是妖,我不能喜欢你,现在我是人,你是妖,我不能喜欢你。”
妖子荩瞳孔中的深蓝色闪烁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冲上去一下子抓住了尘灵的衣襟,肃声道,“尘灵,你可是没有心的么?你是仙时爱的是天下苍生,你不爱我,我妖子荩认命,可现在,你只是一个人,你身上不会有天下苍生的责任,你为什么依旧不爱我?我妖子荩到底是哪一点配不上你?!”
尘灵垂首看了眼抓在他衣襟上的那只纤纤素手,眼神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妖子荩现在说的做的和他都是无关的,“论容貌,六界中怕是没有几人敢与你匹敌,论身份,你身为妖君,一界之主,自是不凡,论慧心,你天生聪明,这无需我说……但是……”
话音一转,尘灵将妖子荩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从自己衣襟上掰开,盯着她的眼睛道,“但是尘灵现在只是一介凡人,也只想平平凡凡的过完这一世,妖君如此厚爱,怕是担当不起!”
“担不起?”妖子荩冷笑一声,满腔的愤怒突而转化为一阵阵冷冽的笑声溢在脸上,“尘灵,你也知道你现在是凡人,我告诉你,我这次来找你不是来诉衷肠的,而是为了报仇!”
‘报仇’二字刚刚落地,妖子荩手臂猛的一甩,伴随着一阵蓝光将尘灵的身体一下子甩到了他身后的软榻上。
尘灵一愣,还未等他想起什么所以然来,就觉得喉头突然一甜,一股鲜血止不住的从嘴角溢出,一时间,整个口腔中都是一股腥甜。
看尘灵受伤,妖子荩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无措,但想起刚才尘灵说的那些话,心肠顿时狠了起来。
她努力了五千年, 可是这五千年的期盼在一朝被尘灵的几句话践踏的分文不值,这让她如何能淡然面对,所有的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罢了,都是一样的道理。
尘灵的那几句话就像是一把锋利且带着倒刺的长刀,刺入她身体里时生怕刺得不够狠不够准!
妖子荩上前一步,瞳孔的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妖异,呼吸间都带着沉沉的恨意。
以前她总觉得尘灵为她而死,她愧欠与他,可现在不知为何,心上突然涌起的恨意翻天覆地一般压制住了原本让她介意了五千年的歉意。
尘灵口中的鲜血一滴一滴的顺着下巴滴在身下软榻上铺着的白狐皮绒毯上,还有几滴都渗入了他雪白的衣领上,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妖子荩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