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正是冷的时候。东北的冬天,更是难熬,特别是在山里,经常是刮了一宿的大风,飘了一宿的大雪。第二天一早,大雪封住了门,推都推不开。
又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在这样的日子里,长白山下,老爷岭一个偏僻而宁静的小山村,人们早早的关上门,围坐在火炕上,侃着大山,喝着小酒。
夜已深,厚厚的积雪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清冷的光,一个特殊的归客迈着沉重的步伐,出现在了这个风雪之夜。
马小冲做梦也没有想到,刚回到这个小山村,自己那个失踪了二十年的爷爷马老杆子会突然回来敲响自己家的门。
看着马老杆子灰白的脸色和僵硬的动作,马小冲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爷爷的样子马小冲已经不记得了,毕竟马老杆子失踪的时候,马小冲才五岁,而现在,马小冲已经是一个二十五岁了。
一眼认出爷爷的人来,自然是奶奶。
彼时,马奶奶正坐在火炕上,盘着腿,在炕沿上把烟袋嗑的砰砰作响。
昏黄的灯光打在奶奶的脸上,那一霎那,马小冲看到奶奶那张像蜘蛛网般纵横交错的脸上,居然一下子流下了两行浑浊的老泪。
马小冲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奶奶?”
马奶奶这才回过身来,一个激灵从炕上跳了下来,这个动作,对于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来说,并不容易。
可是马奶奶却一刻都没有迟疑,紧捣了几步,走到门口,一把把马小冲拽了起来。
随后,一烟袋锅子就砸在了爷爷的头上:“你个死老头子,你死哪去了?这么多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人都说你是让熊瞎子给掏了,我是死都不信。”
马奶奶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可是站在一旁的马小冲却更加的觉得不对劲。
从奶奶说话的时候,他就知道,门口站着的人,就是自己失踪了二十年的爷爷。可是,仔细观察下来,这个爷爷的举止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但脸上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就连身体都是硬梆梆的,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门口。
时值寒冬腊月,东北的天气更是冷的没法说,才开一会儿门,呼呼的大风就夹杂着雪花飘进屋里子里来。
几片雪花钻进了马小冲的脖子,冰的马小冲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马小冲打了个哆嗦,躲在马奶奶的身后,拽了拽奶奶的衣角问道:“奶奶,他是爷爷?”马老太太余怒未消,气哄哄的说道:“对,没错,他就是你那个没有良心的爷爷,马老杆子,死老头子,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马奶奶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边把烟袋锅子夹到胳膊下,伸手想去拽马老杆子。
马小冲手疾,拦住了马奶奶,他把马奶奶往后拽了一下,差点把马奶奶给拽倒了。
老人家气的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马小冲的头上,动作之流畅和刚才打马老杆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马小冲摸着头直哎唷,他委屈的说道:“奶,你别打我啊,你不觉得这个爷爷有点怪吗?”
“怪,咋怪了?不就是老了点,佝偻了吗?这个死老头子,我不是说了吗?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来。”
“不是啊,奶,你在仔细看看,爷的脸色有些奇怪的啊。”马小冲指着一直僵硬的站在门口的爷爷说道。
马奶奶年岁大了,眼神不济,再加上家里的这盏二十五度的小灯泡实在是借不上力。她只是借着灯光的剪影,一眼就认出了戴在马老杆子头上的那顶皮帽子,正是当年的那一顶,夫妻那么多年了,她怎么会认不出这个老头。
这会儿听马小冲这样一说,马奶奶有些诧异的凑近了一些仔细的瞅了瞅。
这一下,连马奶奶也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因为在马老杆子的脸上,真的是找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马老杆子身上居然还穿着当年他走进茫茫林海雪原时,穿的那套旧皮袄,这么多年过去了,皮袄早就看不出最初的样子和颜色,只剩下一些破破烂烂的兽皮一样的东西裹在身上。
唯一奇怪的是,那顶帽子倒是完好无损。
雪很大,很快就在马老杆子的身上,落了薄薄的一层。让人感到心惊的是,那些雪,落在马老杆子的皮肤上,居然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
生生的在马老杆子的脸上挂了一层霜,正是这层霜,让马老杆子看上去,更加像一个从雪堆里刨出来的死人了。
马奶奶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惊吓过后,她马上镇定了下来。
她用骨瘦如柴的手,紧紧的攥住马小冲的手,说道:“冲儿啊,我看,你爷爷这样是不像是活人啊。”
“啊?奶?你别吓我。”马小冲此时也不知道是怕还是冻的,牙齿不停地打着颤。
“奶,你看好了,这真是我爷啊?”
“那还有错。”马奶奶跺着脚说道。
马小冲一下子就慌了神了,他爸马富贵今晚被大爷马富生叫去喝酒了,此时这个小院里就只剩下马奶奶和马小冲祖孙两个人。
这黑灯瞎火的,失踪了二十年的爷爷突然闯了进来,还一点活人气儿都没有,这到底是咋的了。
自从自己回到老家,这才短短一个月,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怪事呢。
容不得马小冲再抱怨,一直站在门口的马老杆子突然有了动作。他迈着僵硬的步子,似乎想要迈过门槛,走进屋来。
不过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