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们的祭棚之后就是三位议政王的祭棚,千雪一一谢过祭。
跟宗政柏龙的幽深内敛不同,这三位议政王霸气外露,举眼抬眉间全是睥睨天下的傲气,站在他们面前,千雪感觉有股无形的压力自头顶压下。她没有露怯,只是隐隐有些担忧,和这三位枭雄交锋,难度远比她预料的要大。南雍王和西靖王还尚可,至少还愿意维持对她表面上的客气,那个北崇王朱彪态度甚是傲慢,全然没将她这个小女子放在眼里。
朱彪是郁克明的最大支持者,而郁克明对东襄王之位志在必得,所以刺杀千雪和宗政柏龙的幕后黑后,很可能朱彪也有份。
千雪谢过朱彪的祭后,忽然无端笑了一笑,笑得朱彪有些莫名其妙。
千雪走过朱彪的祭棚,脸上还保持着那诡异的笑——老家伙得意得太早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出城后,王妃带着宗政柏龙的灵柩一路向南而去,千雪的人马送殡至城外十几里处后原路回城。
雪已经下停,?京城的路面盖了厚厚一层积雪,千雪嫌马车在雪地里行驶太慢,下车换骑一匹乌骓回府。沿路的祭棚已经撤去,路祭的人已经走光,茫茫雪地上依稀只有一个人影还伫立在那里,一身素袍,头戴银冠,面色比雪光更冷峻……
千雪一边朝金琰嫣然一笑,“安郡王在赏雪哪!”一边从他身旁策马而过,被马蹄踩飞的雪沫溅了金琰一身。
“嗖——”一声箭啸刺破寂静的街道,朝千雪的方向而来。千雪脸色不变,依旧策马前行。
“咚——”暗箭被千雪的侍卫打落在空中,随之,一个劲装的男子被人从街边的一座楼里甩了出来。男子“?纭币簧?吭谇a┟媲暗难┑厣希?ざ?派碜影胩炫啦黄鹄础ga├章沓?凶铀?吹姆较蚩戳斯?ィ?患?锹ダ镆桓龊谏?娜擞耙簧敛患?恕?p> 千雪认得那人影,是和风。是和风帮她料理了刺客。
侍卫把那刺客踢翻过来,看到他大张着嘴,口腔好像被什么东西撑开,上下两排牙齿咬合不起来。刺客的手腕脚腕处都在血流出来,侍卫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脚,回禀千雪,
“手筋和脚筋都断了。”
这肯定又是自行了断。
被侍卫打落的暗箭就掉在刺客的不远处,箭头上黑油油的一看就是喂了毒。见刺客手肋支地向毒箭爬去,千雪不慌不忙地下马抽出凤吟剑,把毒箭挑到刺客面前,冷目含着笑,
“想自杀呀,别急嘛!”
随后,千雪扭头吩咐侍卫,“把他带回去,找出他的家人,不怕他不招!”
千雪的人马掀着雪雾朝东襄王府奔驰而去,金琰站在原地,看着刺客流在地上的斑斑血迹,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小木珠递给林子峻,
“把这个送到东襄王府去。”
林子峻接过小木珠,看了眼上面刻的名字,“您不亲自送过去吗?”
金琰抬眼深吸了口冷洌的空气,转身往马车走去,“贺千雪的确死了……”
……
千雪坐在宗政柏龙的大书房里,捻着手上的小木珠,问侍卫:
“今日是几时了?”
侍卫答道:“十四了。”
十四了……明天就是十五,归忆岗的海市蜃楼又可以看了……
千雪把小木珠仔细收进书匣里,然后吩咐侍卫,“去买通几个浑天监的博士,不管用什么手段,黄金、美女只管答应他们,我有事要问他们——还有,这事不可以让安郡王知道。”
……
千雪站在白鹿山顶上,望着宁城的方向远眺。望眼处全是雪白色,看不到尽头,不知家在何处。
日头已经偏在了西山上,夕阳在整座城市洒下一层金晖,在千雪身上了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金琰从浑天监的衙门里出来,看到千雪凝视的侧脸时愣了一下,他呆呆地看着她,这时的千雪又变回了他记忆中的模样,纯洁质朴,温和清新。
千雪转过头来看到金琰,淡淡一笑,笑容清澈而自然。
“你要回家了吗?”
金琰的心头像被轻柔之手抚过,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他走近千雪,见千雪衣衫单薄,便解下自己的披风替她披上,
“这么冷怎么不进去,今天可以看归忆岗的海市蜃楼。”
听到海市蜃楼四个字,千雪的目光一暗,“看了又能怎么样,又回不去的,徒增伤感而已。”
但随即她又满怀期待地看着金琰,“那边也下雪了吗?”
金琰摇摇头,“也是冬天,树叶凋光,但没下雪。”
千雪点头苦笑一下,“我们家那边很少下雪的。”
金琰伸手握住千雪冰凉的手,“不要当宗政雪了,你坐不了那个位子的。回到我身边来,我会护你周全。”
“你护我周全……”千雪念着这句话,倔强地一笑,“那你也能替我为宗政公报仇吗?”
金琰无言以对。谋杀宗政柏龙的幕后黑后大概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个人权势已成气候,别说他一个小小的郡王,就是当今皇上金珏,也未必能动得了他。
见金琰目光黯然,千雪从他的掌心抽出手来,
“我曾经相信别人能护我周全,在叶家人死掉后我才知道,能护自己周全的只有自己。我不想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求爹爹告奶奶的还要看人脸色,我想自己保护他们,就算保护不了他们,我也想替他们报仇。”
金琰知道千雪在指责他当初的见死不救,指责他当初听到她为叶孝荪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