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道中传来的郭真超、雷小兵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快到了,前面有亮光。”雷小兵说到。
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跟老医生交待,就是那个叫燕燕的小孩,必须要设法让他离开这个地下魔窟,让他回到他妈妈的身边。“刚才有个小孩跟我在一起,您应该看到了,”我语气急促地道,“那是一个被诓到这里来的小男孩,您去报个警,将他从这里救出去,”我脑海里浮现出燕燕躺在床上面墙流泪的画面,却又想起雷小兵见着我就像见着猎物一般心喜若狂的眼神,“我不能出面的,您知道的。”
那老医生颇为淡漠的笑笑,道:“我刚才见着那孩子聪明伶俐,常人在他那里恐怕赚不了多少便宜。我老头子年纪大了,干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爱莫能助。这孩子自有他的造化,必有好心去解救。你又何必操这份心?”
我心说,这老医生心地良善,怎么连个小孩子也不愿出手相救?但也来不及跟他争辩,来不及说服他,密道中传来的声音清晰了不少,我听见那本来干净利落的雷小兵磨磨叽叽的道:“嗯,嗯,郭队。”
郭真超道:“嗯?”
“嗯,让我……回刑……警队吧?”
“你本来就在刑警队呀!?”郭真超莫名其妙地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说……回刑侦。”雷小兵的声音又小了一些,好像做了什么错事道歉认错一般。
“这个事情嘛,我会考虑的,”郭真超语气一顿,“等这件案子办完吧,你好好表现。抓住那左焰。我给你立功。”
“那,那好,我一定努力。谢谢领导!”雷小兵满心欢喜。声音提高了不少,又好像是在拍胸脯。
郭真超又道:“你只管抓人。审查询问的事,就不要现插手了。你给我记住了,这是纪律。”这几句的口气俨然已是命令。
那雷小兵连声允诺道:“是,我明白!”
……
话说到此,那几人的呼吸声也已模糊听到了,显然快来到密道门口了,雷小兵信誓旦旦地道:“左焰,哼。他跑不掉的,没有人能够从我的手上逃走。”似是给自己打气,又似向郭真超表决心。
那老医推了我一把,夹着白发的鬓角一抖,细声道:“再不走就迟了!我老头子可不想惹那些警察。”说完,顾自转身向江滩上的水泥台阶走去。
我连忙隐入十数米外的江荻丛中。那江荻密密匝匝,比人还高过一两个头,随着习习的江风哗哗摇动,又是暗夜沉沉,星火寥落。荻林中黑乎乎、静悄悄,着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刚刚伏好在荻竹脚下,摸到混合着粘土的沙砾。闻着略带些腥气的草窠,就听见密道出口那里哗哗连响了数声,便凝神望向那密道出口,见有三个黑魆魆的人影钻出来,举着手枪,四下张望。“已经跑远了,”郭真超道,“这家伙也真狡猾,数次被他逃脱。”
雷小兵却将手枪保险一扳。警惕地向荻林走来,一边道:“这片林子太深。说不定他就藏在里面。郭队,当心了。”
我听他说这话。又见他眼睛被江边的渔火照见,灼灼生光,好像已经看见我一般,急地将头向后一缩,正要起身向后疾走,却见他转身向另外一边密林搜去,另外几人也随他而去。
我长吁一口气,忽然想到,刚才在大厅中追那盗画贼,没了他踪影,慌乱中,连同婉儿的踪迹也不见了,而且,自己忙乱中并未瞧清那盗画贼的面相,下一步如何再去寻他,只有找着婉儿,才能将那盗画贼挖出来。可是,那地下的大厅只见到这样一个出口,想来应该别有他路,如若不然,婉儿必然还在那大厅中,还在密道另一端。想到这里,我又准备回到密道中,瞧见那几人在狄林外转了两圈,却并未进入林中,各自说着话,拾级走上江堤而去,便从荻林中爬出来,又钻入了那密道中,因手中并无照明器具,只得用手掌扶着墙头向前大而走,心里一面又想到那老医生是如何知道这个密道的,又回想起这老医生是范瑄瑄的父亲,自己从他家的博古架下的铁柜里下坠到地铁隧道中,不知那条诡异的逃生通道是否为他所修,他又为何要修这样一条逃生通道,用意何在?一时竟觉着这个老医生身上蒙着层层迷雾,藏着不少秘密,回忆他在大厅中的行为也顿时变得怪异离奇起来。
我心里思绪游走,脚下却一刻不敢停留,待见着前面一丝隐隐有一丝光亮时,耳朵里竟隐隐听见大厅中一片惊呼,又步履纷乱杂沓,似是大厅中已乱作一团,那数千人尽数在奔跑跳跃,显然已经来到大厅下方。心说,那拳赛被雷小兵一搅和,又被突然现身的婉儿从中打断,追得那盗画贼在台下鼠蹿,显然是办不下去了,无非是那观众赌徒要退款走人,却也不至于发生这样大的骚乱,不知道这大厅中到底又发生了何样惊人的事件,心里直是担心婉儿和燕燕的安危。
转眼间,我已来到那密道入口下,登上十数级台阶,推开密道的盖板,顿时,那数几千人鬼哭狼嗥、奔走腾跃的声音扑天盖地而来。
“啊——救命啊!”
“呀——快走开,快走开!”
“妈妈呀,天啊!”
“打死你,打死你……老子打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