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巨响。
刺目如盲的火球。
突然出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真有摧肝裂胆的气势。若是换作常人,即使不被吓死,也被那墙壁间反复弹跳的超声波穿了耳膜。我深知其厉害,用一个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姿势侧倒在地,大大地张开嘴巴,让耳朵里的声浪自口中传出,同时,拉过刀叔的身躯横挡在身上。那团火球,呼啸着,噗地撞在刀叔胸口上,如同带了胶一般,牢牢地粘附上。我前番在黄金镇见识过黑熊怪的枪射出的便是这样的一团东西,不仅能引起目标物燃烧,还能将其炸得粉碎。这是燃爆弹,我脑子里闪过此念,大喊不好,腰上用劲,将瘫软的刀叔从头上掷开。果然,那团火球在空中爆开,炸得刀叔血肉横飞,连哀嚎都没有一声就真的入了地狱。
也不知那黑暗中还有多少燃爆弹在瞄准我,我连忙双腿用力,贴着地皮,穿进灯光外的暗角里。刚刚屏佐吸站起身来,一枚燃爆弹在头顶嘭地炸开,红光四射,将我照得清清楚楚。我见前方四十米开外,匍匐着一二十个黑影,手上的短枪正反射出点点寒星。
嘭——嘭——嘭嘭——
二十支弯柄短枪几乎同时射出火弹,那子弹越靠近我,越发变大,渐至化作一团火球,将我四周照得通明。我只得又伏身地上,将脸贴着地面上冰冷的水泥。那些火球从我头顶呼呼掠过。噗地撞在我身后的墙上。那道墙就像被浇上了汽油,蓬蓬地烧了起来,又伴着一阵阵巨响。我朝那些黑影连发两枪。听见前面贴近地面的地方传来当当当的金属之声。原来,那二十人早做了准备,悉数戴了钢盔。我心说,如果这样打下去,我必定难有活命,连忙掉转身子,向隧道深处爬去。我在接受特殊训练时。第一项就是逃生,所以那低姿匍匐的速度就像老鼠避猫一般。倏忽间便消失了。
我伏身地上,蹿过一道弯,跳起身来,向前急走。因这洞中漆黑,诸物不见,怕迎头撞在墙上,可是又惧怕暴露自己,不敢亮着手电,故而这步子虽大,步速却实在快不起来。我急匆匆走了一阵,突觉这方道有些不对,不是那大厅的方向。没想到慌乱中竟是向地铁站而去。心说。那地铁站外灯光如昼,纤毫毕现,如若在那里再撞见短枪杀手。怕是无法逃身。可是,我又知那数十名黑影杀手定然在身后紧紧追来,绝不能返回,只好尽量保持镇定,疾步向前,安慰自己到了那地铁站再另设他法。
我走了一阵。我侧耳细听,果然听见身后的洞府里传来啪啪的脚步声。那声音整齐划一。竟如军队一般,显示那数十人皆是训练有素,且正急步追来。我内心骇异,连忙又向前疾走。又走了一二百米远,突听前方又是嘭嘭连响,数团火球呼啸着迎面飞来,显是有人朝我开枪。我心里一惊,怎么这前面的洞中也有黑帮的杀手埋伏?连忙贴身墙面躲避,手上摸着一面锈迹斑斑的铁门,想起之前燕燕曾在这一代打开铁门,将我从警察的枪下救走,便尝试找着那铁门的把手,用力一拽,没想到天无绝人这路,铁门竟吱嘎嘎应声而开。
我乘机拉开铁门挡在身前。
几团火球飞撞在铁门上,镗镗连响后立即爆裂开来,火焰将整个铁门都包裹了起来。
我借那火光,探身门外,见也是一条废弃的隧道,又无铁轨,又无灯光,想起这正是当日燕燕骂警察王八蛋的地方,心里不由地又涌起一阵酸楚,自责当日竟未认出他来,教他受了无数非人的苦楚。就在我心怀愧疚之时,那铁门已然烧得滚烫,照得脸上生痛。我连忙抛开铁门,跳到门外的隧道中,因那数十个杀手在门内,看不见我,也没有射击角度,我便揿亮手电,沿着那洞府向前疾奔,跑来一两百步,看见前方是一个三岔口,回想右边那条正是通向北岸的第一个地铁站,说不准正有一群不明真相的警察奉命守在那里,不能贸然前往,便望着左边的隧洞奔去。奔了三四百步,前方又出现一条岔洞,灯如白昼,远较他洞广阔。我细听身后并无人跟来,料知自己已然处在大江河床脚下,距离南岸尚有七八百步,便加紧步伐向前急走。行得百十来步,见有穹壁上用巨大的铁链吊着一扇巨门,那门全系钢铁铸造,厚有一米,也不知有何用途。行过那门,忽听那铁链咕噜噜连响,回身望去,那道铁门竟轰地一声坠下来,将铁轨砸成两截,立时将隧道分做两段,严丝合缝,连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我心里一惊,不知其因,却又听前面也是咕噜噜连响一阵,又轰隆一声,一道铁门坠下。我所在的这一截隧洞立刻便与其他的隧道隔离开来,成了一道密封舱。正莫名惊慌,两边穹壁上的十数道防火门嘎吱嘎吱尽数敞开,有数十名黑衣人,手持短枪,自其中跳将出来,举枪便向我射来,一团团火球就像拖着焰尾的流星转眼即飞到我身前。我连忙猫腰躲进身旁的人行路基下。
火球在我身后的铁门上撞响,爆炸,镗镗镗,响个不住。我从衣兜中掏出两团纸塞进耳廓,举枪还击,走在前面的黑衣人一个个倒下,发出痛苦的叫声。其他黑衣人见了,立刻闪入隧道右首的路基下,避开我的射击角度。其中有一人高声道:“快,找好掩体,向前推进,他没有多少子弹了。”我听好声音甚是熟稔,探头望去,见那群黑衣人中有一中等身材的人穿着一身警服,正是与郭真超狼狈为奸的匪警尹文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