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真超喊了一声尹文彬。
尹文彬双手握枪,从山石后转过头来,满面惊恐。
“瞧你那副德性,还当警察。早他妈跑了。”郭真超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恐惧骂尹文彬。
“我靠!太夸张了!”尹文彬一连用了两个感叹句,“狼人——你没看见吗?”
郭真超又骂了一句,“妈的,快走,我的手中枪了。”
两人一前一后,战战兢兢地小跑出灌木丛,回到车上。
尹文彬的屁股坐到正驾驶位上,脸上仍然一片苍白。他猛地用脚踩下油门,汽车突突响了两声,没有移动半步,他猛然响起没松手闸、没踩离合。
郭真超左手持枪,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见尹文彬魂不守舍的样子,用枪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你给老子镇定一点!”
尹文彬这才抖抖索索将车发动。那车像惊马似的,撒开蹄子向前飞奔。
郭真超低头看见手绢已被不断涌出的血珠浸得通红,咬着牙,一言不发。
尹文彬的神色渐渐恢复正常,从后视镜里看见郭真超面如灰土,“超哥,你忍一下,还有十分钟就到医院了。”
郭真超双唇紧闭,纠结在一起的眉头跳了一下,一言不发。
车轮到处,烟尘滚滚。
尹文彬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出来,“我分析,狼人跟左焰是一路的,”他从后视镜里看见郭真超将双眼痛苦地闭上,“我估计,谭文虎上次也是奉‘公司’的命令去抢左焰手上的古画,结果被狼人破坏了,还送了命。谭文虎死后,‘公司’只好将这个任务又交给咱俩。可是,我看左焰好对付,那个狼人就不好说了,总是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实在防不胜防。”
左焰跑掉,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但是,郭真超知道他跑不了,因为他已经将左焰的通缉令下发到了火车站、汽车站、飞机场、轮船公司,只要他一出现,就会有人第一时间将消息转告给他。他有把握抓到左焰。但是,那个狼人是谁呢?
尹文彬喋喋不休地说着。
郭真超突然开口骂了一句:“妈的,别吵了。”
尹文彬忙住了口,集中精力在方向盘上。
郭真超嘟嘟囔囔地说:“瞧你那熊样儿,躲在石头后面跟王八似的。你要勇敢一点,说不定这次就抓住狼人了。”
尹文彬抱屈说:“我被狼人盯住了,一动就挨枪子儿。”
郭真超痛苦地**了一下。
尹文彬表示关心,“很疼吧!”
郭真超本来想说,你挨一枪试试,话到嘴边却改成了:“算了别说了,赶快到医院,我这只手要报废了。”
到了医院,郭真超下车直奔外科手术室。尹文彬停好车子,也跟了进来。医生派了个护士,带着他拍片、血检……一路走下来。医生告诉他,子弹不在他的手腕里,从两根骨头中间穿过去了,给他打了破伤风针、消炎针,又给他开了一间贵宾病房,让他住进去观察一段时间。
郭真超在病房里给尹文彬布置任务,让他部署更多警力到玉贤镇一带,而且让每位警察至少都带上三十发子弹,如果遇上左焰反抗,就地正法。
尹文彬说:“超哥,这是要打死他吗?”
郭真超说:“妈的,你还想留着他给你当女婿啊?”
尹文彬说:“打死他可就找不着古画了。”
郭真超说:“还要什么古画,再说古画也根本不在他手上。如果被他把我们过去的事抖搂出来,别说是古画,咱俩连命都没了。如果他被别的警察抓住,他一定会说出过去那些事儿。”
尹文彬说:“他还没有恢复记忆,我感觉。”
郭真超说:“反正这事儿要牢靠,别人逮到他,就让他一枪毙了他算了。”
“也是,别到时羊肉没吃着惹一身骚。”尹文彬向病房门口走去,快到病房门口时突然回头说了一句:“你当心一点啊!”
郭真超说:“我知道。”
尹文彬说:“那个狼人。”
郭真超心里一紧,却无所谓地指了指枕头下面:“家伙在这,想死的话就来。”
“安排两个……”
尹文彬想说“安排两个警员在你身边吧”,却听见郭真超的左手举起来摆了摆,便出门走到导医台那儿,跟护士交待两句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