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是她的私事,我们单位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没有人去探访,谁愿发这个神经呢?自己家的事都管不过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七点钟。
邓馆长说:“我今天开不了车了。我住在中心城区,容易塞车。我要先回了。”他拿起电话给郑部长打了个电话。
郑部长很快就开着jeep指南者来到饭馆外。
邓馆长坐到jeep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对车窗外的我说:“那我先回了啊。”
“你先走。”我说。
他把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指着黄泥岗前面的空地说:“那边有麻木车,你要是不愿意步行回去的话。六块钱起步价就可以坐到博物馆。要不然你就在这里等一下郑部长,他估计一个半小时就能回来。”
我弯腰望向方向盘后的郑部长,“那我在这等你?”
“那好,你在附近转转。”郑部长说。
指南者消失在盘龙大桥上。
我立在饭馆的土丘上,望着对面的院子山:奇怪这里的天气,太阳落山许久天空依然红艳艳的,就像谁在天上施放焰火一样。
我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蹿到马路对面,从一个窗明几近、但却没有人的保安岗亭旁穿过,走进院子山别墅区腹地。路随山走。盘旋逶迤,两边是茂密的绿树,树下是一对对形态各异的瑞兽,有麒麟、狮、虎、猴、牛、兔、马……十二生肖,好像每栋房子的主人都很在乎自己的属相似的。每对石兽后都无一例外地立着一栋独门独户的四合院子。白墙黑瓦,雕梁画栋,就像一下子穿越到了明清时代。走了百十来步,碰见一对身穿休闲装的中年夫妇在门前洗车。
“请问您认识小婉的家吗?”
“不认识。”两人顾自洗车。
又走了一阵,碰见四五个孩子在树下玩陀螺。
“小朋友,知道小婉住哪家吗?”
“小婉是谁呀?”一个男孩仰脸问。
另一个女孩天真地说:“我认识。”
我心里一喜。“她在哪儿?”
女孩回头指身后:“她在这里。”
我忍俊不禁,她身后站着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小姑娘。
又向前走了几步。问两个跑步的年轻人,也摇头说不知。
我原路返回,经过黄泥岗饭馆旁的小路。看见饭馆前停着两辆三轮车,也就是邓部长说的麻木。博物馆到这里的直线距离只有四五百米,虽然山路蜿蜒,曲里拐弯。但也不会超出二里地去,凭我的脚力三十分钟就可以搞定。
我没有招麻木,独自沿着寂静的山路向前行去。
走过两个山弯,路两边现出两处湖泊,岸边苇草林立。湖面映着半轮月亮,三两抹乌云。回过头去,饭馆的红灯笼已然隐在茂密的树林后面。
叮咚,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有一条短信息。
天光渐黑,树影如怪,这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有些忐忑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用手指划开屏保,聊天窗口跳了出来。
“在吗?”竟然是“we3126”发来的。
我想起昨夜相救的白影,回复道:“谢谢你昨夜救我。”
她发来一个笑脸:“你相信我了吧?”
“相信什么?”
“我说你有危险啊。”她提醒我。
“我相信。”
“你真的相信吗?太好了。”
“昨天晚上那个黑衣人死了,你知道吗?”我想起脑袋歪在一边的谭文虎。
“知道。他力气太大了,差点抢走了你的包。”
“他的脖子被咬断了。”我脑子里出现一截惨白的被咬断的脖子。
“我斗不过他,不得己才咬了他。”
“天啊,你是一个狼人吗?”我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瑟瑟发抖。
“什么狼人啊?任何一个女人打架都是又撕又咬的。”她竟然对我的话感到好笑,让我感觉很意外。
“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我就是婉儿。”
我觉得她实在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几乎能感受到她打字时的轻松与调皮。“你在哪里?”我想当面感谢她。
“就在你后面。”
我回头看见一个白影举着一支红灯笼从山路上姗姗而来,莲步轻举,衣袂飘飘,萤光在她身旁忽明忽灭。
她越来越近。
暗红的灯光照着路面,照着她苍白的脸庞,赫然便是那张古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我身上的血液流得越来越快,手指一直发抖,一颗心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周围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