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很强大的人,你能控制自己。”她坚定地说。
“是吗?”我吃惊地望着他。
“面对这样离奇的事情,谁都难免会慌乱的。”她眨着眼睛说,“你已经很厉害了。”
“嗯,我应该可以控制住自己。”我的思维已经进入她设定的语境。
她立起身,“那你躺下,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她换了一套输液管和针头,重新为我输液。然后拿来一叠报纸放在我床头,说如果不想休息的话,可以用它打发一下时间。
“呜呜呜——”一个女人在哭泣,声音就在隔壁。很清晰。
“范医生,你快来。”一名女护士惊慌地喊道。
范医生听见她的声音,仍然平静地将一张报纸放到我没有连接针头的手上,说:“等这瓶打完,就可以上手术台将那个东西取出来。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不要急。我去一下就过来。”她转身向隔壁走去。
她的专业素养、童稚的嗓音与美貌加在一起,让她拥有一种魔力,足以让任何人安静下来。我虽然无心读报,却已经能够闭上眼睛做均匀的呼吸。
那位护士小姐在隔壁说:“她把针头扎进了自己的大腿里,还划破了自己的脖颈上的大动脉。”
“快。按住颈动脉,移动单架,到手术室。”范医生说。
轮子和混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
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我把手机接上充电器,插到床头的插座上。
液体在我上方嘀嗒,而我压抑着心里的恐惧。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瓶子里的药水下去一半,我感觉下腹部有些紧,便下床找便盆,床下却空空如也,可能是由于我是半夜转入这间病室的,值班的护士没办法给我开出生活用品来。我看见窗户旁边有一扇门,好像是厕所。便用未扎针的右手将药瓶举过头顶,走到那扇门跟前,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扇门关得死死的,怎么也推不开。回头见病室的铁门开着,便走到走廊上。我发现自己的病室在走廊的西端。走廊东端的天花板上挂着一块亚克力发光板。上面显示着厕所的标识。这中间大约有四十步的距离。我向那边走过去,大约走了一半的样子,听见一个女人在小声说话。
“郭警官,他已经醒了。”
间隔两三秒。
“他的病室铁门铁窗,放心跑不了。”
我步履蹒跚地走着。脚下穿着那种一次性拖鞋,她没有听见我的脚步声。
“刚才他很狂躁,猛砸铁门。”
我越来越靠近她,已经看见右前方露出半截白色的木台。她的说话内容异常清晰。
“范医生已经稳住他了。正在给她输液。”
我向右跨出一步,将身体贴着墙面,又向前挪了两步,一个前额蓄着齐眉留海的女人的侧影出现在我的眼里。正是刚才送输液管进来的那个护士。她坐在凳子上,身体稍向前倾,双肘支在桌面上,一只手紧捂着话筒和自己的嘴。
“要是他再发作,就难……”她的话被电话另一边的人打断了。
“郭警官,你们出发没有?”
间隔两三秒。
“到哪里了?”
间隔两秒。
“你们到楼下了?快上来啊。”
眼下我绝对不能被那两个警察缠住,我觉得他们对我不怀好意,况且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他们纠缠,我必须赶到院子湾去寻找林小婉,找回我的古画。只是这样一来,我头上的“浓缩炸弹”就没有办法摘掉了。但我没有时间去权衡,我的大脑给我的第一反映是:逃。
我快速地观察了一下身边的环境,身后十米远的地方亮着一块门牌:消防通道,在它的旁边是一部货梯一样的电梯。
我咬着牙快步走回病室,拔掉压在胶布下的针头,拔下手机充电器,将它和手机一起塞进背包,拎起地上的休闲运动鞋,大步赶到电梯那儿,按钮上没有通电显示,停运了。
一楼的楼梯口响起了脚步声,“哥们儿,你能不能快点儿,老拖在后面。”这是郭真超的声音。
“哎哟,累死我了,真是比鸡起得还早啊。”这是尹文彬的声音。
“谁让你老找女人啊,临到办事腿软了吧。”
……
我移步到消防通道那儿,可消防通道的门死死的,怎么也推不开。
“那小子想逃,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尹文彬说。
“妈的,那小子会武术。”郭真超说。我的脑子里却没有习武的记忆。
“掏家伙。”
我听见子弹上膛的咔咔声。
他们的脚步声已经上到二楼楼梯口。
我的心提到嗓林眼了。我飞快地扫视走廊两端,没有任何其它出口,连窗户都没有一扇。
我伏在消防通道的门缝上,隐约看见门外横着一个黑色的门栓。
我迅速拉开背包,拿出身份证,将它塞进门缝去挑门栓。
身后响起那个“电话护士”的喊声:“啊呀——他跑出来了,来人啊。”我的腰被她从后面锁住。
“快。”二楼楼梯口的脚步声三两下就来到了三楼。
我眼角的余光已经看见身材高大的郭真超和稍显瘦小的尹文彬正向我跑来。
也不知道我哪儿来的那份镇定与力量,用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身份证,腾出左手,用大拇指插进护士的指关节,向外一扳,咔嗞,她的食指应声断掉。
她惨叫着松开手臂。
门那边的铁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