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派出所,也就是玉贤派出所将我交给了市级刑警大队,接手人竟然就是郭真超和尹文彬。
我的双手被手铐固定在身后。
手铐戴在手上,如果你想使劲挣脱,手铐就会越锁越紧。我不知道是从哪里获得这个冷门知识的。可是我还是不停地挣。“你们凭什么把我铐起来?”以致手腕上磨出一道血圈。
车子在路上飞弛,车尾卷起一阵烟尘。
尹文彬手里握着方向盘。郭真超坐在我身边。从尹文彬头顶悬挂的后视镜里可看见他很放松地笑着。他们并没有理睬我的质问。
“你们凭什么抓我?”
我转过头去望着郭真超。他瞄了我一眼,就好像看着新捕获的猎物似的,表情很轻松,也很得意。
“我犯了什么法?”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没有公理?”
……
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只是面带笑容,不予回答,两人的表情几乎完全一致,就好像在这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似的。
我陷在他们制造的沉默里,心里突突乱跳,随着时间的推移,感觉越来越紧张。本来我心里底气十足,因为我没有偷,没有抢,更没有杀任何人。我不是罪犯。他们只是误解了我。
但是,现在我却大汗淋漓,因为他们意味深长的沉默。
警车里有一股刺鼻的皮革味,还有又黑又胖的郭真超散发出的汗味,就在我耳旁呼吸的烟味,让人作呕。方向盘后的仪表显示行车总里程达到8万多公里,当前车速为80码。
轮胎的声音很响,似乎就在我脚下轱辘轱辘打转,不时地有石子儿被弹起撞击在挡泥板上,咣咣响。约摸跑了10分钟,车子已经驶出玉贤镇。又跑了一刻钟,车子开始爬坡。坡度不大,只有15度的样子。到了坡顶,尹文彬将方向盘打向左侧。踩下刹车。车子在一片浓荫里停下。
路的右边是茂密的灌木丛,左边是一片稻田。
尹文彬和郭真超先下了车。郭真超从外面打开靠着我的车门,揪住我的脖领,将我拽下车。
他指着灌木丛,用命令的口气说:“上去。”灌木边上露出一条狭窄的草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尹文彬用低沉的声音吼道:“闭嘴。”
郭真超在我后背推了一掌,“快走。”
“我没有犯法。”
“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
穿过灌木丛,里面是茂密的杉树林,地上堆积着厚厚的针叶,长着滑腻的苔藓,和齐膝深的蕨类植物。
我身体一歪。跪倒在地。郭真超在我膝窝处踹了一脚。
郭真超站到我面前,尹文彬在我身后。郭真超弯下腰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捏着我的下巴,“说,古画在哪里?”
“你们要我的古画干什么?”
“古画在哪里,说。”他的唾沫溅在我脸上。
“那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我再问一遍。你把它藏在哪里了?”他的骆驼眼钉子一样盯着我。
“我不知道?”
我的脑袋被身后的尹文彬踹了一脚,“不老实。”
郭真超抬头看了看我身后的尹文彬。
尹文彬转到我面前,“你怎么知道我姓尹?”我在警局时曾经叫他尹警官。
“记录簿上看到的。”
“你在撒谎?”他不相信,“你本来就认识我是不是?”
“我不认识你。”
“把古画给我拿出来。”郭真超句句不离古画。
“在精神病院的时候就不见了。”
“精神病院?”郭真超转头看尹文彬,“这小子听见我们对话了。”他从地上捡起一截棍子,高高举起,像打棒球一样在我脑袋上扪了一棍。棍子断作两截。我的耳朵嗡地一声巨响。一阵巨痛袭向全身。我像一条被打晕的鳗鱼倒进草丛里,浑身酸软,没有一点力气。
我已经变成他们砧板上的肉,任其宰割,我的意识这时却出奇地清醒。我身后就是密不透风的树林,只要跨出一步。就可以让他们找不到我。但我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
郭真超跟上一步,将断掉的半截棍子扔到我头上。
“我最后问你一句,古画在哪里?”
“被人偷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声音有些嘶哑,夹带着明显的恐惧。
尹文彬说:“我怀疑这小子的失忆症是不是痊愈了。不能再留了。”他望着郭真超,并着手指在胸前一横。
“没有古画,拿不到钱。”郭真超说,“阮小伟那儿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妈的,快说,古画在哪里?”他的样子十分焦躁,反复问古画的下落。
据我的猜测,古画就应该在消失了的林小婉手上,但我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尹文彬却突然问及林小婉,问我以前是不是认识林小婉,是不是将古画交给林小婉了。
我说不可能,之前我从未见过林小婉。
“只要你告诉我古画交给谁了,我就放你走。”郭真超给了我一线希望,但我确实不知道古画被谁拿走了。
“是不是林小婉?回答我。”尹文彬问。
我不敢确定是不是林小婉拿了,我保持着沉默。
“是不是她?”郭真超说,“你只要点个头就行。否则——”他把腰里的枪掏出来,顶住我的脑门。
“先保命要紧,”尹文彬语气急促地说,“要是他把过去的事捅出来,咱们就都完蛋了。这小子的失忆症好像已经好了,他在装。”
郭真超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