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被渣土车撞下百米山崖,应该说是必死无疑了,可现在却突然现身。t郭真超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责怪自己当时太粗心大意,在悬崖下连左焰的尸首都没有找到,便判断他已经摔死了。要是当时找着他,补上两枪,就不会弄到如今这么狼狈。
两位护士进来给他输液。郭真超告诉她们,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自己的病房。两位护士听了,有些紧张地互相望了一眼,点点头。
半小时后,郭真超的老婆庞淑珍打来电话,带着哭音问他情况怎么样。
郭真超问淑珍是谁告诉她自己受伤的。
庞淑珍说是彬子。
郭真超骂了一句妈的,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他死不了,便把电话挂了。
可是,庞淑珍又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间病室,说要来看一下。
“恁来干啥子?!”庞淑珍是郭真超在部队时找的老婆,是一个由他母亲做主娶下的乡下女人,碰上什么大事儿只会流眼抹泪,不顶用。郭真超一听她说要来就感到很烦,“恁别来。”他一伸手把电话挂了。
没想到,仅仅过了二十分钟,庞淑珍便出现在病房外的导医台前。护士不让她探视,她就满嘴粗话地跟护士干了起来。
护士架不住她,只好跑来通知郭真超,“郭警官,有位大姐非要到你的病房来,问她名字又不说,不知道要不要她进来?”
郭真超摇了一下头,叹息一声,说:“哎,让她进来吧,她是我老婆。”
护士一听说是他老婆,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狐疑。
庞淑珍穿着一身大红旗袍,露着结实的小腿。扭着运动员一样的腰肢,夹着个皮包,火急风吼地闯进病房,看见郭真超手上打着石膏。上着夹板,缠着白白的绷带,一抬手便捂着自己的眼睛嚎了两嗓子,直嚎得咯吱窝里黑耸耸的腋毛乱抖。
郭真超咬着牙帮,在庞淑珍敦实的屁股上拧了一把,“恁哭丧啊,俺又没死。”两人都是河南开封人,平常都用家乡话交流。
庞淑珍的屁股被他揪疼了,滚刀肉似地颤了两颤,一巴掌将他的手打到一边。
“哦哟。恁这个死蹄子,”郭真超打针的手被牵动了,“恁下手咋这狠啦?”
庞淑珍见自己手头重了,吓坏了,忙坐到床沿上。将厚实的嘴唇撮成一个圆筒给郭真超打针的手吹气。
郭真超看着她可笑的样子,一面怒气冲冲,一面又感觉十分受用。
说实话,当初自己在特种部队当兵,见到的女人少,整个连队,除了两匹下崽儿的母马外。其他全是公的,真的是见到一头母猪都觉得貌似天仙。那时,他快三十岁了还没一个对象,第一次见着庞淑珍时,虽然觉得她有些土气,却也觉得她比那些黑黢黢、满身腱子肉的战士好看多了。觉得她就是村里的“小芳”,憨得可爱,蠢得无邪,一下子就爱得无法自拔。也还别说,少女时代的淑珍浑身的肉都迸发出一股野性。就像一匹野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骑上去后,颠得你骨舒筋软,很是受用。但是,等郭真超从部队转业到大江市刑警大队,成天见的都是天生丽质的淑女、柳腰丰胸的媚女,一下子把他的“小芳”比到了脚底下,显得她是那么粗俗,那么蛮横,那么提不上台面。为了提升她的素质,郭真超托人给她找了一个单位上班,就是在江滩公园管理处管环境美化,说白了那就是一个闲差,本来希望她借机坐坐办公室,读读报,看看书,提升一下自己,谁知她竟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有时甚至连网都懒得晒,只知道猫在家里织毛衣。郭真超没法,只好让她回家一门心思带儿子。
……
庞淑珍抽泣着,在他扎针的手上吹了一阵,又用手指尖小心地揉了一阵,“恁觉得疼不?”
“恁说的啥话,咋个不疼哩?手都打穿了。”
不管庞淑珍有多孬,可她就是对郭真超好。郭真超说:“恁别说了,做警察的,这是难免的。”
“恁想吃点啥?俺去跟恁买。”
郭真超觉得肚子还不饿,问儿子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庞淑珍说儿子没有打电话,倒是今天早上收到一个包裹,老大一个箱子,里面就放了一个黑块块,一直搁在家里。
“黑块块?啥子黑块块?”
“就像以前儿子玩的游戏机那样的。”
“是谁寄的?”郭真超觉得有些蹊跷。
“包裹上写着两个字。”
“哪两个字?”
“好像是……左,焰。”庞淑珍用手指按着自己的脑门思考着。
“有邮戳吗?”
“好像没有。”
“恁在哪里拿到的?”
“就放在客厅茶几上的呀?怎么,恁不晓得么?”庞淑珍吃惊地说,“俺还以为是恁收的呢。”
左焰?
郭真超一下紧张起来,脑子转得飞快。
左焰怎么知道我家里的地址的?
他是怎么进到我家里去的?
他给的黑块块会是个什么东西?
炸弹?还是窃听器?
难道左焰已经恢复了记忆,拿着过去的东西来要挟我?
可是,左焰明明今天上午还在玉贤镇外的灌木林里,怎么来得这么快?是不是另有其人在后面捣鬼?
……
郭真超思来想去,再也躺不住,拿起电话给尹文彬拨了过去,跟他说了一下情况后,便挂了电话,下床蹬上鞋子,将未受伤的手放到针头那儿准备将针头拔掉,想了想,将吊瓶从挂钩上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