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阮娘正在教一个丫鬟宰鸡,堇南走过去,一言不发的坐在小杌子上。
“从这儿剖开,使刀的力道要轻一些,不然破坏了内脏。”阮娘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堇南。看到丫鬟拿刀的手抖个不停,她便好脾气地让丫鬟先歇一会儿,接过刀来亲自宰鸡。
她面色沉着的抓着一只珍珠鸡,用刀往鸡脖子上一划,暗红色的血便像小泉似的从切开的口子里涌了出来。
珍珠鸡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弹了,为了防止血溅到地上,阮娘将鸡脖子对准瓦罐口,血哗啦啦的涌进瓦罐里。
堇南看着阮娘娴熟的宰鸡技巧,不由地赞叹出声:“阮娘,宰杀生灵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前世你铁定是一个刽子手吧……”
阮娘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抬头见是堇南坐在自己面前,她忽地笑道:“别贫嘴!”
光顾着说话,她的手一偏,鸡脖子偏离瓦罐口,几滴血溅了出来。
“唉,真晦气!”阮娘看到自己的鞋尖上的一片红色,将放完血的鸡扔到盆里,对堇南说道:“小姐,我回去换双鞋来。你好生待在这儿,可别给婆子们添乱啊。”
“是……”堇南抱着两只胳膊,有气无力地答道。
阮娘走后,一个丫鬟便开始动手将鸡洗干净。堇南看着丫鬟将白花花的鸡翻过来翻过去的洗,不由地来了兴致,将两只宽大的袖子揽起来,凑过去帮丫鬟一起洗。
“小姐,这……这可使不得啊!”丫鬟为难道。
见堇南拿着刀便往鸡肚子上划,丫鬟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战,连忙阻拦道 :“小姐,这活又脏又累人。您的手金贵着呢,若是被划伤了,我可对阮娘没法交代啊……”
堇南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将鸡肚子划开一道口子后,她便把手伸进去,掏啊掏,捞啊捞,待她的手重新出来时,居然拿着一团青白色的油腻腻的肠子。
“小姐,您别……”丫鬟见状。恶心的话都说不出来,“哇”地一声便捂着嘴跑出了炊房。
堇南也觉得手上的东西特别恶心,可她此时心里想着医书上所说的五脏六腑。哪还顾得上脏不脏呢。
她知道人体内胆、心、肺等脏器大抵都在什么位置,也在医术图册上看过这些脏器的画像。可图册上的都是用水墨描画的,看去看来,她也只是有个大概的认识。此时虽然面前只有一只鸡的尸体,可她还是兴奋不已。鸡的内部结构虽说与人的有很大不同,但鸡毕竟是活物,她多了解了解总是没错的。
于是乎,在她了解完、拍拍屁股走人之后。婆子们要熬煮鸡汤时,看到盆里的鸡已经被大卸八块,鸡心、鸡肝、鸡肠等各种内脏浸在血水里。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
婆子们见到此景,当场就吐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她们的小姐化身为开膛手堇南。对一只珍珠鸡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和摧残。
婆子们吐得厉害,到了晚上开席的时候,一个二个都面色虚黄,脚底打颤。不知道实情的人还以为淳于府的下人是不是集体中毒了呢。
堇南被阮娘教训一顿后,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她对婆子们投以歉意和真诚的关怀后。她在心里阴阴一笑,她想到了如何整治林肆风的法子!
一日。她溜到漱香斋前,用指尖在窗纸上戳了个梅花孔,看到林肆风正坐在案前温书,她登时双眼放光,推开门走了进去。
听到房门响动,林肆风抬起头见是她,脸色无甚变化,目光又移到了书卷上。
哼!瞧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该不会是将几日前凤竹院那什么的事忘了吧!记性可真够差!亏他还有复盘的绝活哩!堇南抱着一摞书,走到案前坐下,她瞪了一眼林肆风,便挑了一卷书放在手里胡乱翻看起来。
带来的无非都是些教导闺阁女子的书,对于她来说,无论哪一本都是折磨。
她托着腮,将手里的书翻得哗哗作响,没一会儿眼皮便耷拉了下来。
当她睡得昏天黑地时,耳朵听到绣墩同地面摩擦的声响,她突然醒了。她睡眼惺忪的朝书案对面望过去,见林肆风已站起身正要走出静心斋,她连忙喊道:“慢着!”
哼哼,现在到了午时,林肆风要回去用膳了吧……
“那个,留下来一起用膳如何呀?”她用两手捧着脸,装出一副诚心诚意的模样。
林肆风感到有些意外,眉梢挑了一下,他回到案几边重新坐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堇南一会儿,才道:“你确定,你没在饭菜里下毒?”
堇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双手拍了一下案几,颇有气势道:“贪生怕死的家伙!放心吧,饭菜端来了,我先尝你再吃,要有毒也是先毒死我!”
“哦,那我便放心了。”林肆风勾起唇角。
堇南懒得再和他斗嘴,心里只盼着阮娘快些将午膳端来。
就像有心理感应时,她正在心里念叨时,阮娘便提着食盒来了。
“嘿,小姐你居然跑到这儿来了,害我好找!”阮娘将食盒打开,把盛满菜肴的碟子一一摆放在案几上,看到林肆风也在,她笑道:“瞧我这眼神儿,进来老半天才发现林公子也在!林公子,尝惯了凤竹院婆子做的饭菜,今儿你也尝尝我的手艺。”瞄了一眼堇南,她又偷偷对林肆风说道:“正好,帮小姐分担一些。小姐的身形……”
林肆风没等她说完,便笑着回应道:“明白,明白。”
堇南刚将一颗丸子塞进嘴里